金国王捏了捏洗洁的瓶子:“用完了。”
“还有还有!”坐在他对面的大婶顺手接过,异常熟稔地旋开瓶盖,舀了点大盆里的水灌进去,摇了摇。
金国王:“……”
大盘里泡着慢慢的碗筷碟子,浮着细细的油花。
“好了。”大婶把洗洁瓶子里的不明体一口气全倒进了盆里。“省着点,洗两盆。”
金国王只好把手重新埋进盆里,去洗那黏在盘子上的可恶勾芡。
这家大排档离海洋路只隔了两条街,但金国王只来洗了两天碗,就决定以后绝不能以顾客的身份进来。
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上手最快,聘用要求最低,离家里也最近的工作。
下午3点上班,晚上1点半下班,月薪900,不包吃住。
金国王一边机械地用比盘子干净不了多少的水来回擦拭,一边盘算薪水的分配。
伙食拧巴拧巴也能凑活,他也不需要电话费或者网费之类的娱乐,在城里也没有朋友,不存在上馆子的可能,也不用租房子。
金国王的手顿了顿。
不过,这些分配都是建立在他【一个人】的基础上。
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国王,只吃不干,买什么都得做双份的打算。
金国王把刷过的碟子摞好,捞出水。
……其实金国王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义务和罗德一起分享薪水,罗德之于他,始终不过是个莫名出现,半胁迫半狡辩占了他房子的一个怪人。
即使罗德能变成狮子,即使他随时能轻易掐断金国王的脖子,金国王仍旧没有这个义务。
但金国王还是后退了,几乎不做抵抗地让罗德走进那个豪华的主卧室,让他每天早上坐在桌子边等自己带包子豆浆,让他拥有囤在厨房的那箱泡面的一般使用权。
刨去罗德的特殊身份,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善良或者心软的表现,但是……
“小金?小金?”
金国王抬头,盆子已经空了,于是就要换水。
“发什么呆呢,不是说再洗一盆吗?”大婶麻利地把从前面撤下的碗碟堆进泡沫里,泡沫下的水已经有点发粘了。
金国王皱眉,重新把手放进盆里。
l市的大排档通常也做宵夜生意,这家好再来一般一点打烊,然后收拾桌椅,清扫厨房,下班。
金国王的手几乎没有离开过水,原本就苍白的皮肤看着更灰白了,手指皱巴巴。
这个时候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金国王在厨房里一直觉得闷得很,出了后门才发觉晚风有点凉。
大排档的后门没有灯,金国王慢吞吞地走出巷子,赫然看到路边的街灯下蹲坐着一个毛茸茸的背影,尾巴还在一扫一扫,在金国王站住的同时停了下来。
简直就像某种探测器,金国王想。
罗德回过头,也站起身来。
金国王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等你。”波斯猫的眼睛在夜晚亮得吓人。“总要等房东回来了才能锁门睡觉。”
金国王说:“嗯。”
然后一人一猫慢慢穿过马路。
“今天有人来了。”罗德又说。
金国王:“?”
“不过你不在,摁了很久的门铃才走。”
“推销员?”金国王想了想。
“有可能。”罗德说。“不过他拿着我们贴的单子。”
金国王一愣。“你看见了?”
“在二楼看见的。”罗德不以为意。
“……那是租客啊!来看房子的!”金国王说:“你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波斯猫傲慢地扬头:“不是你说的让我谁来也不能开门吗?说在这个国家危险而邪恶的推销员最喜欢随便敲别人的门,然后洗劫一空。”
金国王说:“但是他拿着我们贴的传单!那就不是推销员了!”
“那你应该事先说明。”罗德快走了两步,跃下墙,三层的小楼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中,前庭的灯亮着,照亮了一片小小的范围。
“下一次再有人来看房子,就让他们进来。”金国王一边在纸上涂涂写写,一边说。“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或者在我不上班的时候过来。”
罗德漫不经心地点头,仔细看着摊在桌上的,各种花花绿绿的海报:“这是什么?”
“这是艺术。”金国王列完清单,小心地折好。
“我很怀疑,这些看起来不想艺术品。原价一千一百六十八,直降三百。”罗德拿起一张超市打折宣传单,说:“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在上面规定的时间去买,一千一百六十八块钱的东西花八百六十八就能买到。”金国王说。
“我记得你的薪水是九百。”罗德想了想,扬起眉:“那这个折扣岂不是很划算?省了你三分之一的月薪!”
“是啊,但那是谋。”金国王扶了扶眼睛。
罗德:“??”
“虽然折扣不小,但是打折的是碎花床上用品组合,我们用不着,所以不买。”
“可是这个折扣很难得吧?”罗德开始认真分析:“能少花这么多钱。”
金国王抽掉罗德手里的传单:“你是不是打了这个折扣很便宜?觉得现在不买很吃亏?很想立刻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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