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道“唾沫也能杀死人”,园里既已把这话传开了,那么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是迟早的事。若果真只是空来风倒也罢了,偏就有那么几分说不清。当日被何少璜阻拦在门口确是意外,可就像流翠说的,别人能相信吗?便是相信,他和她也确是有肌肤接触,已然犯了闺中大忌。
何少璜是二房长子,又因没了娘,众长辈少不得纵容他些,而她只是个客居在此无足轻重的亲戚,这杆称将往哪边斜,本不须猜想。进府月余,锦眉到此时才真正有压迫之感。大太太此时尚对她心存防备,平时态度虽较从前好了些,但事关要紧,也丝毫不曾掩饰心中的猜忌,此事是断不能指望她轻易帮她了。
“姑娘,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撇清越好,断不能听之任之啊。”流翠见她半日无语,出声劝道。
锦眉转头过来,一时犹疑未定。流翠叹了一气:“按说我明知二少爷对姑娘存有非分之想,原不该出这主意,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却想不出别的好法子来。我是大太太那边过来的人,说句不讨喜的话,姑娘这事若真闹不好了,也必将影响到大太太去。大太太若不好了,姑娘可不就更难过了么?这深宅大院里都不容易,姑娘好自为之罢。”
她说完走到帘下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才又抬步走了出去。
碧罗直到她走出门才转回头来,扶着锦眉,半日也不知该说什么。
主仆二人默然无语坐了一阵,锦眉苦笑了一气,抚起额来。
当夜西院小抱厦里,少璜扔了碗筷,拣了枝竹签儿坐在炕上挑牙。小厮清儿陪笑上前:“昨儿东街万香楼里来了名好水嫩的姑娘儿,听说弹得一手好琵琶,是雏儿。那里老鸨子说请爷得空时去听听曲儿呢。”少璜哼了一声,把签儿一扔,双手枕在脑后道:“万香楼能有什么好雏儿?一个个歪瓜咧枣,西街上寻芳楼里随便挑一个都比她们强了去!”
“哟,二少爷莫不是还在记着莺儿姑娘罢?竟把城里数一数二的万香楼说的这般不堪,想当初为了莺儿姑娘,爷可是把那万香楼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呢!”
这时候帘子外头忽传来这么样懒洋洋一道声音。少璜听了听,那索然的脸上顿时咧开一抹邪邪笑来,指着清儿道:“还不快去打帘?把外头那小狐狸给爷拖进来!”
清儿忙地到了门边。外头那声音却哼道:“你让我进来我就进来?我偏不!”话虽这么说着,随着帘子一扬,那娇俏身躯却又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清儿上赶着叫“侍画姐”,弯腰躬身出去了。
少璜跳下炕,一把将侍画搂住,口里唤:“小妖!你怎么来了?”
侍画斜睨一眼他,却不答他,只任他在身上四处揉捏。
一时二人到了炕上,侍画掩了掩衣襟,道:“每回尽知道猴急!我且问你,这几日太太们可曾问你什么?”少璜扯不开她衣裳,便索将手从裙底下探进去,一手枕着脑袋,不紧不慢道:“能问什么?我一日到头竟见不着她们几回。老太太那里见我就心烦,也早吩咐不必我去请安了。”
侍画一听,将手略松了些,任他趁机在身上四处游窜。只问:“果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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