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吴哲斩钉截铁:“听三多说你在草原上成了没有子弹的枪王,看到你又回到了老a,我终于明白那场毒气演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人x_i,ng如此复杂,像一个多切面的立体,这是一场演习能全部考核出来的吗?三多在毒气演习里因单纯而强大,但是那场演习没有考查出三多在面对生命与军人职责的冲突时的软弱。
“成才,我们是军人,是国之利刃,说穿了,我们是以武力维护国家利益的人。而且,我们老a是站在战争最前排的,直接承受战争的所有残酷。战场有战场的规则和lún_lǐ,这与和平环境下的规则lún_lǐ是有冲突的。面对这种冲突也需要勇气,三多就是因为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才过不了这一关。成才你呢?你做好准备了吗?”
成才的嘴抿得很紧,手不自觉地用力抓紧了狙击枪,说:“我准备好了!”
吴哲却“噗哧”一声笑了,伸手去捏成才的脸:“成才,你这一紧张,倒把你这俩酒窝给抿出来了,多破坏气氛啊。”
成才本来满脸严肃,现在却被吴哲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一边扒拉着吴哲的手一边说:“行了行了,别开玩笑,快放手!”
吴哲嘻皮笑脸:“不叫‘哥哥’就不放!来,快叫‘哥哥’——”
成才忍不住就用上了格斗的功夫,吴哲当然还击,两人转眼就在草地上扭成一团。然后擒拿格斗渐渐变成了挠痒痒,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两个人都笑,直笑到喘不上气了才停手。
躺在地上等呼吸平复了,成才才问:“吴哲,你真的敢和我一起上战场?”
吴哲:“有什么不敢的?实话告诉你吧,你离开老a之后,我和那烂人争论过,所以我知道他对你的评语,我可不认为他说的都对。三多在那场演习中彰显了长处,却没有被暴露出短处;你暴露了短处,却没有发挥出长处;我呢,怀疑有余,单兵素质却还差点火候……呵呵,说了这么多,我无非是希望你能明白,那场毒气演习有其片面x_i,ng,我们当然要补上自己的短板,可也别因为它就把自己的长处也一起否定掉了。
“这次回来,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都有点不太像你了。其实,我挺喜欢你原来的样子,为了目标拼命的那股劲儿让看的人都觉得来劲。而且,”吴哲轻轻地笑起来:“你以前可比现在笑得多,我就喜欢看你那俩酒窝荡啊荡啊,笑得像朵花一样。”
成才笑了笑,久久地凝视着星空没有说话。
墨色的天幕如此深邃,吸引着视线深深地沉溺;而星光如此灿烂,让人恨不能飞升起来去接近。还有身边吴哲的气息,如此宁静,如此安然。成才几乎是本能地知道,自己将会永远铭记这个夜晚,铭记身边这个人,就像自己走到哪里也忘不了那一片草原。
刚离开老a的时候,成才耳边时常轰鸣着袁朗的那些评语:
“你太见外!”
“你从来没付出感情!……为一个结果虚耗人生。”
“我们不敢跟你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
……
即使一个人在草原上狂奔,跑到筋疲力尽,四肢脱力地瘫在地上,那些话还是一遍又一遍雷鸣一样地在脑子里响着。终于有一个夜晚,成才又一次独自狂奔,在草原深处嚎啕,在心里呐喊:“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七连……对不起……六一我不该丢下你……对不起,27……我应该拉住你……我不该当逃兵……”
那是成才最后一次痛哭。哭过那一次之后,成才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既然错了的已经做了,做了的已经错了,那还是想想为啥会错,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别再错吧。
于是成才一次次回想,想自己这一路来的错处,也想别人对自己的好处。想啊想啊,成才发现,自己想得最多的人,除了许三多,就是吴哲。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成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啊,以后见不到他了。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一直喜欢吴哲,这不仅因为吴哲有文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更因为和吴哲在一起,谁都会觉得愉快。所以离开老a,成才最舍不得的人,除了许三多,就是吴哲;回到老a,成才高兴的是,自己又见到了许三多,还有吴哲。
不过回到老a后,除了重逢的喜悦,成才心里还有茫然。他并不是害怕被袁朗退回去,反正现在回五班,甚至退伍,对他都不算什么,但他就是难以确定:和许三多相比,自己这样有意识地与人融洽,有意识地退让无争,会不会太刻意了?如果再遇到像上次毒气演习那样的绝境,自己能不能做得像许三多一样好?
尤其是成才从小就记着父亲的话:“做人就得有目标。”可是,就是目标让自己成了电线杆子。成才觉得要当好普通一兵,就得像许三多那样,不能想太多的自己。但是,没有目标的日子,成才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得发虚。
所以,成才虽然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但每次选择前他都忍不住带着那一丝不确定反复地自问。他不想再错,也不能允许自己再错。即使听到袁朗在小艇上代表老a发出了邀请,成才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空茫。
直到现在。
直到吴哲愿意把这样的自己当作朋友。
直到吴哲说敢和这样的自己一起上战场。
直到吴哲肯定原来的自己也有长处。
成才的眼睛睁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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