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大概是对于自己半路撇下阿娇回去上林苑见卫青的行径有些内疚,因此过了些日子,等他回长安未央之后,就又派了一批赏赐下来,命人送到长门。
陈娇收着这批东西都有点不安心,暗道要是表弟知道了当时自己其实并不是打算想要留下他而是巴不得赶他走,不知他会做何等反应,只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不过看刘彻这个被人一叫就走,回来也没急着要再召见,而是给点东西安抚一下的做法,陈娇倒是很放心了,看来人家无所谓吃不吃老草,上次一大早就来别苑,恐怕真是以为自己那是主动送上门去,为着给自己面子才来的。
这个推断稍微有点伤人,竟然要倒贴上门去,表弟才会考虑是否吃一下,碰到这种事情,是个女人都难免会心里小有郁闷的。
不过到底是利大于弊,陈娇又十分善于自我安慰,想一想刘彻那充斥后,数都数不清的众多妙龄美人们,陛下要挨个挑选一遍都是个浩大的工程,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还能拨冗给她点面子,她就立刻气平了。
陈娇其实是一个很懒的人,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费心力在上下各色人等中周旋应对。
以前的具体表现就是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本事太差,既不会巴结领导也不懂拉拢同事;现在的表现就是偏安一隅,在长门中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去和成安城中的王公贵戚们打交道。
唯有一日之长,就是现在总算在巴结领导方面小有进步,表弟刘彻如今看她还算顺眼。
自己感叹果然有压力才会有进步啊,主要是刘彻比她以前的领导权利大得多,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所以陈娇不得不费尽心思的讨好。
主要也是不敢不讨好,如果得罪了此人,只会发生些给她穿个小鞋,降个职之类的小事情,那陈娇肯定就没有这么大的动力了。
因此懒人在解除了别苑中的危险警报回到长门之后,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开始悠闲起来。着手安排踢球,踢毽子,打牌的各项赛事娱乐活动,闲暇之余还要分一部分力放在理财上面。
陈娇发现她花重金置办的大产业都不怎么挣钱,反倒是小打小闹的酒肆获利颇丰。仔细想一想就明白过来,主要是那些田庄都离得太远,很难监督,大都会有管理不善的弊病,所以才导致得收入十分低下。
隐约觉得自己以前的思路不对,当时就想着把手里的钱财转移一部分出去,以防万一,现在看来,这些田庄都太过分散了,管理起来着实不易。应该想办法把它们集中到一两个地方才好。
这事情还得找老家人孙坷商量,于是就命人去馆陶长公主府上传话,让孙坷过两日来见自己一见。
结果老家人孙坷还没来,母亲馆陶长公主先找上门来了。
陈娇因为最近和她母亲怄气,所以一直都没有去长公主府。不想她压住了脾气没有去找她母亲理论,结果馆陶长公主却来找她要说法。
看看阿娇赌气一样,一直不肯去见她,她便亲自来了长门,进门就道,“阿娇,你想气死我啊!我费了那么大心思才安排好让陛下去别苑会你,你怎么只在城外的别苑住了一日就回来了!回来还和我闹别扭,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肯来说一声!”
陈娇觉得她母亲这是在恶人先告状,于是也不客气,板起脸张罗着把馆陶长公主请进内室坐下,摒退了左右,就开口道,“母亲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这次可差点被你害死了!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做主张把我给送到陛下手边上去了!幸亏那日有长平候卫青来求见陛下,陛下他担心着政务,临时又回去了,不然可就要有大麻烦,我非得大大得罪陛下不可!”
馆陶长公主瞪起眼睛,“你要怎么得罪陛下?!”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婉拒了他的,那不是大大得罪是什么?陛下现在可不比小时候好说话,他皇帝做了这么久,尊贵惯了的,被人推拒了能开心吗?况且还是我们先示好请人家来的,万一陛下以为我是在故意削他面子,念着旧仇,想要给他个难堪,那可怎么办!”
馆陶长公主被她气得一个倒仰,深觉女儿是被自己给宠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做事还如此任!
自己调息了半天,觉得压下了进门时的那股冲动,这才重又开口,“阿娇,我知道你这几年十分委屈,对陛下肯定还是心有怨艾,表面上看着高高兴兴没事人一样,可是心里肯定不好受……唉……母亲我这不是看着心疼吗!我这么做也是为着你好啊。”
陈娇心软,知道母亲也是为了自己在打算,虽然堪称好心办坏事,但心意总是真的。
不好再和馆陶长公主摆脸色,“母亲,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别总这么想,以为我是在强颜欢笑,我其实真的是过得挺好的,在长门中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是真的挺开心的,你不用觉得我委屈。”
馆陶长公主叹口气,不接阿娇的话茬,自顾往下说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阿娇,我现在已经没有本事在你身后撑着,让你随意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如今也就只是陛下的姑姑而已。说句实话,现在连平阳那个丫头都比我威风,你看我近来总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中,里和朝中的事情都很少再参与,面上说是因为董偃的身体不好,我没有心情管别的,其实是咱们家的权势不再,对很多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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