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每隔半个时辰都要去探视下他姑姑,看看她可有什么需要。木舒影虽然心下感动,也觉得不厌其烦,难免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水平来,是不是把阿暖培养地太过于婆婆妈妈了,于是终于忍不住吩咐他若是自己不唤便不用过来了,阿暖答应了一声回房去了。
木舒影觉得安心了许多,闭上眼睛浅浅睡了过去。睡梦中看见一人的脸,许久没有梦见此人了,记得刚搬来春台的那一年此人时常在梦中出现,日子久了就不常梦见了,对此人的面容记忆也就渐渐模糊起来了,今日却是看得格外的清晰,时常微皱的眉,冷峻的眼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以及下巴上细碎的胡渣,正带着严厉冷酷的直直地表情看着她。木舒影心里抽了一下,大呼做噩梦了,赶紧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往往做了噩梦急急清醒过来的人总是有些迷迷糊糊,木舒影翻了个身面朝房门的方向,却见梦里面的那个人素衣朱绣、风容闲雅地坐在床边的圈椅上,左手不停地摆弄着大拇指上的象牙扳指,正带着梦中那种冷酷严厉的表情注视着她。六七年未见,只觉得此人容貌未有太大改变,只是增添了几分沧桑,下巴上的胡渣更多了些,瞧她醒了口气冰冷地说道:“你果然日子过得舒坦极了,这会子还在睡觉。”
这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木舒影一面心中抽着冷气一面想撑着坐起来,胳膊支撑用力刚刚将身子抬起来一半,坐着那人就突然冲过来用强大的力量把她压了回去,动作太过迅速,不过一息一间木舒影的双手就被此人紧紧钳制住了。那人嘴角带笑,眼神冰凉,语气嘲讽地说道:“怎么?还想跑?”
刚刚猛力的动作引来木舒影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面色潮红。压在她身上那人见她咳得那般厉害,愣了愣,不禁放松了压制她的力量。待咳完了木舒影顺了顺气,迎上那人的目光,缓缓地说道:“归言,你莫这般鲁压在我身上,我透不过气来了。”她伤风有点厉害,鼻音严重的很,那人一听她声音沙哑不禁松开了被他钳制的那双手,也不再压着她了,慢慢坐了起来。
木舒影双手解放,也撑着坐了起来,姿态优雅地整了整头发,又慢条斯理地说道:“透不过气来便要咳嗽,若是咳得太厉害,怕是会把阿暖引来。”
那人也刚刚坐直,一听她说这番话眼神一暗,面色一沉,问道:“阿暖是谁?”
木舒影凄然一笑,说道:“是我儿子。”
那人听罢此话,先是有如五雷轰顶,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恼怒,再一瞬仿佛被一盆冰水临头浇下,心中突然一收缩,面色狰狞地说道:“不是我的儿子!”说罢向前一扑,又把木舒影紧紧压向墙面,这一次力气之大直压的木舒影面色泛白,只是依然笑道:“我只说是我的,又没说和你有关系,你倒是自作多情的很。”
那人死命地盯着木舒影,目光灼热得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看的燃烧起来。木舒影丝毫不为所动,虽然被压的十分气憋,依然笑意盈盈地与那人对视。那人心潮波澜起伏,脑海中的念头早已转了不知多少转,须臾后语调平静地问道:“你儿子是……几岁了?”
木舒影又惨淡一笑:“归言,你将我压的这般紧可是存心要取我命。阿暖已然没有父亲了,不能再没有我。”
那人怔了怔,随即放松力量自己向后坐去,木舒影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又转了转脖子,这才回答道:“我与阿暖搬来此处已经快七年了。”那人眼神不禁又是一暗,透露出些许的杀气,木舒影不以为然,接着说道:“归言,你若是来找我叙旧自然是欢迎。只是麻烦你下次来的时候正大光明地走大门,你这般神出鬼没的,我倒是没什么,万一要是吓到孩子总是不好。”
一听此话,那人猛然间站了起来,依然直直地看着她,冷笑道:“你好的很,好的很。”一甩手竟然推门走了。木舒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忍不住看向已然被关闭的房门想象着那人高大独孤的背影,不禁叹了叹。
许元急匆匆地从殷城赶了回来,刚刚听说的那些事情让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一心想着要回去见木舒影,只有她能解决她的疑惑。
下午在胭脂铺凤老板给姜美兮画眉的时候不经意一句“听说小王妃比当年那个段筱辞还要美上几分”让许元和姜美兮同时傻了眼。姜美兮生平最恨听见这个名字,许元心里咯噔一下,记起木舒影说过她借尸还魂的这个身体就叫做“段筱辞”,一时没控制住,脱口而出:“段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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