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下在容城的大街上,清明时节路上行人十分稀少,颜方站在青灰色的马车旁边静静看着冷雨打乱路边的树叶,青青涩涩一阵凄凉起来。
在容城停留了靠四天时间了,对这座城池他还是十分陌生的。尽管芜城偷偷去了陌国三天,自己却因为担心在客栈里提心吊胆着没有出门。今日芜城以商人身份来拜访容城知府并告诉自己今日要起驾回的时候,心底徒然有了一丝不舍和落寞,那个风起云涌的深,又要回去了吗?
“在发什么呆?”帝王的声音不经意响在耳边,芜城穿着锦绣金丝暗藏的青布衣衫出来,一副地道的羁旅商人装扮,敛去了帝王贵气的他此刻看起来非常的疲惫,颜方忙撑开油纸伞扶着芜城。
“回公子,奴才只是突然有点留恋容城了。”把芜城扶上马车,良久车内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让他赶车,颜方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芜城悠长的叹息透过青幕传来。
“快到清明了吧,容城这地方,虽然商业富饶可以匹敌帝都,但是却离皇甚远,反倒是和陌国往来较多,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罢了,回客栈去吧。”
颜方低低应着一声,扬鞭赶马,甩出一鞭子的水痕洒在地上,漾起层层涟漪。赶马最是枯燥无比的事情,更容易让人失神浮想。颜方见芜城言语提及陌国,思绪又不禁飘去了昨日芜城从陌国回来时的场景。只呆呆地坐在客栈房间的桌前一动不动,满身的疲惫倦怠不说,手里握着一张小小羊毫纸条,纸条上似乎是一句什么话。天色暗去,烛光亮起,他终于是长叹一声,把纸条凑近烛火然却,大步踱出屋子下楼吃饭。颜方安静走到桌子旁边想要收拾烧残的碎屑,发现那张纸条还没有烧尽,残留的一端依稀可以辨别出两个字来:‘朱颜’。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御书房整理典籍时看见的一本《游方医药》,随手翻过一遍好确认分类,却被书中各个自己没有听说过的方子药丸名所震撼,印象颇为深刻的,就是这个‘朱颜’。
想到这里,颜方骤然一笑,笑自己太过多心了,那‘朱颜’二字或许是芜城路遇的女孩家临别时赠送的诗句也未可知,只是因为是陌国境地,自己不能带那女子回家,所以芜城只能对着条子暗自伤神。越想像越过离谱,颜方笑着甩甩头,不料却被一下狠厉的惯推向前面的马,口撞在马臀上,一阵翻涌。
大雨倾盆而至,背后的帘子被掀开,一股暖气从颜方背后袭来:“怎么了?”
帝王有点不悦的声音,颜方这才察觉他们的马车和对面的暗红色马车侧身撞了一下,顿时冷汗直冒,这可是护驾不利冒犯圣上的大罪,颜方一时间紧张的没有言语。
对面暗红色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娇俏的女子,看衣着似乎是侍女的打扮,那女子快步走向尽力安抚受惊的马的车夫:“罢了,我家小姐说反正已经快到了知府府衙,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喏,这是车钱。”
车夫一脸感恩戴德连声道谢,女子浅然一笑转身走回马车旁边,彼时马车帷幕已经掀开,一双玲珑玉指轻轻伏在车棱上。
“小姐,流霜扶你下来。”
惊鸿掠影般擦过颜方的心底,他在深服侍主子多年,后佳丽如云,并不是没有绝色的美人。只是现在车中走下的这位小姐似乎是一种极致的美艳,娇柔动人却又清冷无比,施然然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气质。
“明月…”喃喃细语从芜城口中飘然逝出,颜方心下大惊,难道眼前的女子就是现在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辰妃?只是一国皇妃何以不带任何侍卫单单和一个小侍女出现在离国境内。
灼华桃夭,黛青柳眉,冰肌雪骨,她云鬓花摇向两个已经失神的人走来。贝齿轻起,洋洋洒洒一个寻常礼:“累公子受惊了,奴家李晚凉。”说罢那叫做李晚凉的女子径直向前走去,款款身影消失在知府衙门里,似乎是不想和陌生人有什么纠葛。
‘奴家李晚凉’几个字,让芜城心底泛起一丝丝震撼,直到多年以后,不管他是否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每逢清明时节他都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冰凉的雨丝,想起那个极致骄傲清冷的女子,想起他们初遇时她嫣然一笑说出的这句话。
“公子,辰妃不是叫上官明月么,怎么,又叫李晚凉了?”颜方听到那女子的话语,一肚子疑惑渐渐泛上来,忍不住打扰芜城的神游。
芜城暗叹一声,转身看着李晚凉消失的地方:“她不是明月,只是有七分像罢了,明月那般妩媚妖娆的女子,和她身上那股孤高自恃的气质截然不同,更何况那双眼睛。”说到眼睛,芜城的脑海里浮现出叶如颜的脸庞,那双每次看向自己都惊心动魄的眼神,“我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女子能有她的七分神韵。”
“那,公子,我们是回还是?”颜方小心翼翼征求着帝王的意见,生怕不小心触碰到君王的逆鳞,他知道辰妃和陌国,是芜城心底最大的禁忌,还有陌王修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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