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出院子外,就听见纪玉喊我:“阿喜……”
我脚步一转,冲到纪玉面前,涨红着脸挥舞着手气愤地叫嚷:“玉哥儿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就是村长行事不公,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求他?着我说,直接和他讲理,若他还是不讲理,非要那啥公报私仇,我们抄家伙直接将他连人带家砸个稀巴烂,岂不痛快?”
纪玉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喜,如果事事都能这般直来直去的解决,这世界就简单了,你爹娘也有顾虑,也有难处。你想若是砸了村长砸了他的家,村长的族人可会罢休?你们颜家人丁本来就不旺不说,就是人丁旺,又有几个人愿意得罪了村长为我们出头?就是颜氏家族肯出头,那又有什么用呢?能说得上话的,是庄头,是庄头的主家郡城陈府。”
我郁闷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半响闷闷地说:“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实在是气人……本来收成就不好,我好几次晚上看见爹娘在灯下划拉,次次都是愁眉苦脸的,如今再加上这两成租子,明年就该连粥都得省着啦……只恨我人小力薄,有心也帮不上忙,否则就算将我累死了,我也不会让家人饿着的。”
纪玉看了我一眼,道:“不用你累死,要是累坏了,我可不依。你就放心罢,我定不会让你们雪上加霜的。”
我惊喜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纪玉微笑着点了点头:“约莫有的。你就放心罢,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问他有什么法子,他却不说,只说等事成了再说。
我憋了一股气,一心想多替家里挣些钱,难得地几天也没出门,闷在家里纳鞋底儿,指望下次在集市上多卖几个钱,解解家里的难处——只是这挣的钱也有限得很。
幸好,纪玉说他有办法,我便相信。
过了几天,我家、纪家还有福婶几家的租子竟然都减了下来,竟然是一分也不加,还是和原来的租子一般。
不用说我的爹娘,就是我这个从未怀疑过纪玉办不到的人,也是惊喜莫名,消息一传来,我就难耐兴奋之情,跑到纪玉家传达好消息,一想到村长一副吃瘪的样子,我就满肚子的开心。
刚到纪玉的书房外,就听得云溪柔声问道:“你是怎么让租子降下来的?”
嗯,我也想知道,于是我放慢了脚步,听纪玉怎么说。
纪玉道:“原来陈家大公子就托人向我求购过《居元集》的孤本,我拒绝了,如今只是将书卖了给他罢了。”
云溪的声音蓦然拔高,有几分着急:“这怎么成?……”
我一步跨过门槛,问道:“《居元集》是什么?”
纪玉淡淡地道:“前朝文豪刘居元的文集……一本书。”
我松了口气,原来就是一本书,刚突然听一向娴静自若的云溪那么着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件呢。
原来就是一本书而已……几张纸,几个字,有什么打紧的。
几张旧纸换了2份租子,几年下来,几家人就能省下上百担的谷子,真是太值得了。
云溪却依然着急,目含薄泪,水波潋滟:“那是你最喜欢的书之一……”
纪玉淡淡地道:“书该当与人读与人赏,若只是束之高阁,与废纸何异?我也是知晓陈大公子是懂书爱书之人才卖与他的。此书我已烂熟,且早已抄録了一本,是否正本孤品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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