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天变化莫测,前一刻还是艳阳天,下一刻就乌云满布,轰轰的雷声,眼见瓢泼大雨就要下来。
晏庭月站在屋外的空地上,长身玉立,一派仙姿,两手负在身后,宽松的绣着细花纹的大白袍子被风吹的大大地鼓起而飒飒作响,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硕大的蝴蝶,鼓动着洁白的翅膀,在苍黑的天幕下振翅欲飞。
每次打雷的时候,心头总是有种莫名的伤痛,即使待在野外,空寂旷达的环境也无法让身心得到舒展;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只是无论他怎么回忆,却都是徒劳。
只知道浑身都浸浴在一种莫名的悲伤之中。
这种感觉,经年累月,从未消散,深蒂固地仿佛会陪他一生。
一团白影踩着风火轮一样呼啸而来,在深色的幕布中格外耀眼。
白影正是小狐狸白九重,它从房里冲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黑暗中屋前的大树伸展着虬枝,张牙舞爪,如蜿蜒的龙身一般,威武骇人。而晏庭月站在树下,一道闪电自那巨大的黑色幕布直直地劈下,接天连地,照亮了半个苍穹,衬得树边的男人肌肤胜雪,面目如画,恍若仙子。
仙子仰着头,目光飘远,投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很美的画!
谁看了都会陶醉。
只是!
小狐狸是个例外。它磨了磨牙,大声呼喊起来。朗朗的童声,如玉碎,如水溅,穿破长空,很是好听,在轰鸣的雷声中别有一番韵味。
“九重,我不是说过,修炼要静心怡神,切忌心浮气躁。”晏庭月回过身,慢悠悠地说着。声音不急不缓,神态悠闲,身后是乌云盖顶,雷电呼啸,他却似乎遗世独立,浑然不被影响。
端的是闲散优雅。
白九重早料到晏庭月是这种反应。
在他看到晏庭月拿出一大叠修道的书指导他修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不靠谱;在心里把晏庭月九曲十八弯地骂了个遍,然后抬着小蹄子,老气横秋:“喂,你还不过来帮忙放盆子,等下屋里又要发水灾了。”
打雷天他一向很讨厌,一是狐狸妈就是在那天走的,二是红狐狸也是在那天走的,所以每每打雷总让他的心会万分不安。
但是,与这个相比,还有一件跟让他郁闷的事情,就是避雨的地方完全不合格!
晏庭月叹了口气。饶是一声轻叹,也婉转动听,轻盈出尘。
可惜,对面的狐狸压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是附送了两个大白眼。
本来还想养着来解闷玩玩的,没成想,小狐狸越发挑剔起来,指使他做这做那。
这哪是小宠,分明是尊佛啊。
甩一下衣袖,跟着白九重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黑幕越来越暗,直到万物都不可视。朗朗苍穹之下,只余下一所小房子里面透出点点烛光,那一星灯光是那么渺小,却又执着地亮着,如黑夜中的一点希望。
两个身影开始忙活起来。盆子勺子能用的统统都用上了。
晏庭月的房子,实在有些岁月了,到底有多少时间,谁也说不准,反正肯定比晏庭月要年长一些。
尽管晏庭月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了。房子到现在还依旧□着,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奇迹。不过时间长了,有些地方自然就开始腐坏了。
晏庭月是个懒人,天当棉被地当床的日子他也过过,何况现在这个破归破起码还有遮风挡雨。所以坏了也就听之任之了。在小狐狸来之前屋内小雨外面大雨的日子不知道有过多少回,完全不当一回事。
可是小狐狸就不一样了。
比起晏庭月,白九重只是个会说话的有些灵的畜生,却是个享受的主,受不了这种水漫床铺的罪。
于是,遇上下雨,两个就开始折腾。破洞是管不了了,只能拿些器皿放在下面接水。
一人一狐才把盆子摆好,天空就是一声响雷,惊天动地,响彻云霄,异常震耳,小狐狸闭上眼睛扑到了晏庭月的怀抱里。
他从出生开始就讨厌打雷,凡是这种天气就莫名地烦躁不安,以前有狐狸爸,后来有红狐狸,现在总算还有个晏庭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的是个人,还是个恶劣的人,跟他在一起却意外的安心。
这种感觉即使是狐狸爸红狐狸都没有带给他过。
想起当日对着他口吐人言,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红狐狸告诉自己,在没有学好法术之前千万不能在人面前说话,要不然会有危险,甚至会被扒皮抽筋的。
小狐狸一直牢牢地记着。在人间的时候更加是不发一语,那天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就开口了。
豆大的雨珠砸下来。砸到地上啪啪作响,反溅起来的时候碎成大小不一的小珠。
雨水从屋漏处渗进来,像珠串子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在木盆子里,屋里响起了水滴汇成的乐声。
烦躁的心境平添了几分平和。
白九重缩在晏庭月的怀抱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尾巴;晏庭月坐在床榻上,不时地替他梳理一下软软的狐狸毛;视线落到屋里那七七八八摆着的盆子,不由失笑,屋子里所有的盆子都已经出马了吧——桌上一个,地上三个,床上一个,他忍不住提议:“改明儿还是把屋子修修。”
小狐狸没有吱声,暗地里吐槽,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要信你就不叫白九重。
“至少也把这个最大的洞修好,正好对着床。”晏庭月看着那个滴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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