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寻常的午后,沉渊山某个寻常的半山腰,某棵寻常的树,大树某寻常的枝桠上,挂个某个不怎么寻常的男人。
不错,挂着。
“我说,美人呐,放我下来吧……”软绵绵的求饶声,和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酥碎了一地的树荫。
可惜的是,树下对峙的两位美人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手中的兵刃红白光芒大盛,一刺一镰,穿飞舞,来往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将两个水灵灵的美人逼到这个大打出手的份上来?饶有兴致地干笑了几声,随后才发现此刻的状况自己似乎不该笑着看戏。
宛若秋日里挂在树上的熟透柿子一般,摇摇欲坠。
男子想起早上闲来无事,在云府屋顶上用柿子砸下人的情景——一想到那些落地开花的柿子,他依稀间想到了掉在地上而后开花的自己,身子猛得一颤,却不想摇得更加厉害。
于是,开始无奈回忆为什么会出现眼下这个状况:明明是一个阳光明媚,可以用来科打诨的午后。千辛万苦躲掉了沉渊长老们的例行考核,作为一个入门早又有些资历的弟子,或许还能被新入门的弟子唤一声师叔。可这么多年来千百沉渊弟子中却只有他一人坐了特等冷板凳——不仅得不到重用,更是难得接上几个任务——成了流川大陆上最大的修真门派沉渊派中最大的闲人,才是该他头疼的事。
不过,至于原因,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
咳,扯远了。
而这个看似寻常的午后,不过是在后山溜达的时候,看见了个从没见过的美人妹子,梳着两小辫,短袄短裙,傻乎乎地烤着山**。一张小脸红光满面,差点被烟熏着,一双大眼紧盯着那只冒着烟的肥嫩山**,就快直直涌出爱意来。
眼下这个时间,不会有闲人弟子来后山勘探,那她是……
兴起摇了扇子前去搭讪,所幸小美人也不算是个沉默之人,也许说她是个善于言谈之人,一股脑儿有的没的全给她倒出来了,“我叫韩亦真,你叫我亦真就好了……嗯,我是凝冰谷来的哦,我是狐妖,你,你不会害怕吧?你们这里真好,有好多树呢,不想我们那里……”
“在下姓云名欺风,幸会……”
必须要打断,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应付话多之人。
优雅一拱手,折扇流光,一派谦谦公子模样。男子心中暗笑:“韩亦真”三字一出,他便知道惹上了哪家的千金——这些天,云府,不,整个沉渊山七门子弟间都传得沸沸扬扬:凝冰谷谷主携自家千金登门,向来以正派自居的云家要迎娶一妖女!
这等轰动之事自然会不胫而走。
无论是作为被流川皇室文修皇帝册封的流川侯,还是作为修真大派沉渊派掌门人,云无涯的此举都令人捉不透。不过,若是对云韩两家,或者说对沉渊山和凝冰谷陈年旧事有些许了解的话,自然很容易就想到了一件东西。
一件妖魔仙鬼谈之色变的宝物,相传有着翻云覆雨,气吞天河之神力的宝玉,逐云。
然而究竟这块上古的宝玉有着何等的力量,除了玉石原本主人沉渊派的开山鼻祖云上逐和凝冰谷韩家人之外,谁也不清楚。
“云……起风……气疯?嘻嘻,你肯定是个很难养的人,要是在我们凝冰谷,会被小妖们欺负哦……”吃吃一笑,大眼眨了一眨,俏脸往他那里一凑,手中的烤山**不忘转了一圈,“你,长得可真好看……比弗惑还好看……”
“哈?是么……”有些茫然回眨了眼睛,感叹这段谈话的跳跃有些略强,“姑娘,你这烤**的法子可不对,这个时候该加些药草除除味儿……”
“唔,是么?那你来帮我烤……别客气,烤好了咱们一起吃,我请客!”
“……”
本以为妖族之女多为妖冶魅惑的尤物,却不想也有这等迷糊顽劣的少女。
也罢也罢,只是不该他遇见的妖,偏偏又让他遇上。云欺风垂目兀自一笑,扬起脸来却不想被一道凌厉剑气生生逼退了数步,抬眼便见垂于额前的乌发被割去了一缕,洒洒散落眼前。
韩亦真眼角一缩,随手丢了烤山**,一个激灵借傻怔着的男人做掩护,匆匆跃开几步。双手在身侧一晃,两道红光便从手心而出,光散之时,两把通红的短刃便出现她的手心之中。
再说那股诡异剑气之后,便是猝不及防的寒意——那骨澈心寒的感觉,似乎是要将天地割开一道锋利地口子,凝固成冰,连方才烤山**升起的一堆火,都在顷刻间被熄灭了去。云欺风目光向四周张望而去,墨瞳中隐隐有了戒备,“谁?”
蚀骨的寒气之后,一阵淡香从两人身后悄然而至,男子急忙回身一探究竟,而后整个人沉默着凌乱在了风中:白色华纱随风轻扬,层层迭迭侵占了视线,不容一丝反抗地令他的心一沉。有些愣神,第一次发现如雪般柔和的纯白色竟也会这般刺眼——那一身白衣的女子不声不响站在一片翠色中,窄腰长裙,重叠摇曳,勾勒出曼妙身形。而眼角遮不去的是妩媚与娇俏,倾国倾城。只是远黛眉下那一双清亮眸子,隐隐间冷光氤氲,仿佛嗜好杀戮的帝王一般冷艳与戾气,不禁叫男子再次眯上了眼睛。
且不说这女人的倾国之容,单是这一身冷冽之气,天下间便难寻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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