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楠掂量了半天才拟好方子,她不敢用太猛的药材,只能拿些益气养血的先调理着,等胎息稳定了再做打算。她正要唤人按着方子去煎药,转头看到秋桐站在一旁发愣,神色间颇有不安,心中大致明了今日之事这丫头定是未禀告其主母。
陈知楠叹口气,说道:‘看你平时也是个伶俐的,怎么这会儿反倒糊涂起来’,秋桐苦着一张脸,扭着身子凑近道:‘陈大夫您就别说我了,我这不是怕主母心劳神又坏了身子嘛。。。’,陈知楠不理睬她那绞糖一般的样儿,径自道:‘这事可大可小,你自己要有计较,小姐刚有好转,若是这位再出了什么岔子,仔细你的皮!’秋桐讪讪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又听陈知楠说道:‘吕公子本来身子就弱,这段时日又思虑过重,劳倦伤脾,加上今日大约受了些刺激,心神一时激荡,胎息就有些不稳’,顿了顿,又说道:‘这情形是有些危险,□出血虽已止住,但胎元不固,以后只能卧床静养,切记不可再随意牵动心神’。
秋桐心下大骇,不得了了,都出血了,这事儿若不能善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就此交代了。陈知楠见她白了一张小脸,心中暗叹,这丫头对其主母虽一心一意,却颇有些瞧不上听水居的这位,人家虽门第不高,可好歹也是个主子身份,今日自己借此事提点她一番,她若是个机灵的,自会明白其中深意,以后也少吃些那无谓的苦头。
陈知楠提笔又在方子上添了几行字,将那方子递到秋桐跟前,说道:‘我已将日后该留意的事项一一写上,你先找个稳妥的把药煎了送过来,再把这话都吩咐下去,现下虽看不出男女,但总是大小姐的头个孩儿,想必你家主子也是极看重的,让他们都小心点伺候着。’,秋桐闻言忙打起神,攥着那方子也不找他人,出门亲自去寻炉子煎药去了。
那边廊下的青竹被泼了一盆冷水,幽幽醒转过来。方才自家主子听完他回话,就这么在他面前软倒下去,他又惊又怕,赶着上前去扶,又瞥见主子身下已丝丝渗出些血迹,登时手脚冰凉,一颗心都被吓的不跳了。他勉强撑着把他主子给弄到床上,怔楞了片刻才想起唤人去请大夫,可等府里的大夫来看了,却只推说情况凶险不敢妄断,他一时没了注意,又不敢去惊动主母,心里乱成一团,只伏在他家主子床边哀哀哭着,还是外间一个伺候的见着不好了才偷偷跑去闻香苑回了秋桐。待陈大夫闻讯赶来,嫌他在旁哭的人烦躁,又把他撵到外面候着。青竹失魂落魄中径直跑到走廊上直挺挺的跪下,他知道这次是闯了大祸,若主子有了什么好歹,他也绝不会独活的。
想起主子倒下前那张苍白的脸,青竹又是一阵恸哭。他家主子对大小姐的一番情意,他这个近身伺候的最是清楚不过了,今日听闻大小姐醒来,担心小姐昏睡几日腹中饥饿,主子巴巴的去小厨房做了一碗粥和一碟小菜,因先前伺候小姐一夜累着了身子,被秦侧夫禁了足,就叫他拎着那食盒给大小姐送去,临走前还嘱咐他不可多话,不可打扰小姐休息,送去了就回来。可他到了西阁,看到小姐神尚好,又想起听水居里自家主子日夜在为小姐烦忧,一时脑袋发热,就做了不知轻重的事,说了没有分寸的话。
青竹被那春溪拽出西阁的时候就知道惹下祸端了,经他这么一闹,主子的一番心意不仅没有带到,听着小姐那淡淡的话,怕是还生了些什么误会。回去的路上他心中一直不安,想着待会儿主子问起,这话又该怎么回。他也知道主子身子不好,这事应该死瞒着,可若是小姐心中存了疙瘩,主子那边又不知情,那两人的缘分不就被自己的莽撞和欺瞒生生给毁了么。他思前想后直没了主意,等到站在他家主子跟前,看着那双似有千言万语的期盼的眼,他不由得一阵心酸,跪倒在地上。。。
起先他主子还只是静静听着,待听到他跪在小姐面前说的那句话时脸色陡的一白,唬的他不敢再说,可他主子拿眼死死盯着他,虽没言语,青竹也知道这会子不能再有别的什么念头,遂硬着头皮接着说了下去。他家主子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问道:‘小姐可有说些什么’,他心里一哆嗦,但也只能照原话低低重复了一遍,听完了这句话主子就。。。
忆到此处青竹心中悔恨难当,他宁愿担着一人的罪过把这事死瞒下来,以后就是要他拿命来偿也不愿他家公子身上受一丁点的委屈。他犹记得随公子出嫁的前一夜,吕家爹爹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到了颜府小心做事安分做人,说他主子是个心思重的,要他谨慎言语不可累主子心费神。。。可他,可他。。。
被泼了冷水的衣裳都湿透了,秋桐姐姐踹的那处大概也青紫了吧,可青竹仿佛失去了所有感觉一般,惟有心里像破了个洞似的,呼呼的灌着冷风,那风冷的他直哆嗦。他咬紧嘴唇,打定了主意,横竖是一死,索死前为他家公子再做最后一件事,以后他家公子若能偶尔想起他,他。。。他也死而无憾了。。。
走廊上候着的小童看到那吕主子跟前伺候的青竹自打被冷水泼醒就一直痴痴愣愣的,一个人趴在那檐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见他猛地起身往外跑去,一个个吓得以为这青竹被秋姐姐那脚踹的迷了心智,大约是疯癫了。只是陈大夫还在里屋给吕主子瞧病,秋桐姐姐也在旁伺候恐是脱不开身,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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