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夜长梦短。
“长公主,怎么不多睡会?昨晚我听你翻了半宿。”
小七捧着铜盆,灿儿在后面提着个热水罐子。重华宫的管事姑姑也跟着一起进了内殿。
看见花荞要下床,灿儿连忙说:
“长公主,您缓缓,我们刚进来,这边都是寒气,一会烤暖了您再过来不迟。”
花荞坐在床沿上呆呆的说:“月儿多可怜啊,冷冰冰的躺在那个没人气的地方,还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连个三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您觉得不是孙贵妃?可现在她也没证据洗脱罪名啊......若是罪名坐实,三公主就可怜了,长大了,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
门外站着的小高低下了头,他三岁死了娘,就是一点记不起自己亲娘的样子,连梦里遇到了,亲娘的脸都是迷糊的,怎么也看不清。
“小高!”
小高听到花荞在屋里叫他,赶紧应了进去。
“你去打听打听,今天大理寺过来的,是不是徐大人?也不知道他回京了没有。”
小高点点头出去了。黑豆摇着尾巴跟着他到门口,外面北风一吹,又灰溜溜的缩了回来,转又回到火笼子旁边趴着。
“长公主,今天您还要去?昨天您不是看清楚了?难道仵作验过的还会有问题?”
花荞在镜子前面坐下,玉姑姑早就烤暖了手在等她梳头。她没见识过花荞的仵作术,还以为花荞纯粹就是心疼这个皇侄女,劝到:
“东华门旁边那个冷宫,不知停过多少尸体,有含冤的,有带恨的,你一个姑娘家,少往那种地方跑。”
花荞幽幽的说:“当初我母亲,也是停在那里。”
玉姑姑只好不说话了。
知她要出门,风帽总是要戴的,给她梳了个利落的小髻,点缀了几粒珍珠,配上一支珍珠串成的合欢花。
二公主是夭折,宫里夭折的孩子是没有祭奠礼的,宫里连素服都不必穿。一般就是母妃宫里自己摆个香案供个七七四十九天,就算替孩子超度了。
花荞打扮停当,小高就回来了,他回到:
“今天进宫的是徐大人和冯大人,徐大人是昨天晌午回的京。不过......今早上朝去了,估计要午后才去奠房。”
“那正好,咱们就先去医馆,我还有些想不明白的,要问问师傅。”花荞披上大氅,就跟着小高出去了。
羽林卫的指挥使崔凌,给了他们一块特殊的门禁牌,他也怕除了长公主之外的人混出去。
“阿爹!我还担心您不在家呢。昨晚宫里出事了,我有点想不通。”
“出事?命案?与你有关吗?”花有财就怕花荞出事。
“若是与我有关,现在我可能就进了宗人府了。是二公主没了,说是被贵妃娘娘下的毒。”
“尸体你看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可疑?”
“嗯,我看着仵作检查的,一个是后脑勺撞伤,一个是喉咙里有砒霜。他的银针挺长的,我估计能伸到胃门。撞伤的理由是抱着尸体回来,内侍绊了一跤,连那个内侍也给杖毙了。”
花有财想想问:“确定中毒时,没有检查外伤?”
“先是御医去的,那时就已经死亡的,仵作是后去的。”
“嗯,如果是相差时间很短,确实也不能说明谁前谁后。只有解剖,看看胃里面有没有毒,内脏是否充血。”
花荞叹了口气说:“大明救人都不许开刀,更不用说解剖一个公主的尸首。可我实在想不出,孙贵妃有何杀人动机。”
“只有逼问皇后身边的人,他们有可能会说出真相。”呼延锦从外面进来,借着花荞的话说到:“我今早才听说这事,昨晚你在宫里别是想了一夜。”
“师兄,你说怎么办呢?皇帝哥哥也难受死了吧?”
“皇上今日早朝都心不在焉,毕竟孙贵妃是他最宠爱的嫔妃,可皇后是正妻,没有理由为了宠妾,不惩罚杀害皇嗣的人。”
他脱了披风,坐到花荞旁边,花荞要替他捂手,他却轻轻将手抽出来,到火笼去烤。
“嗯,就目前这条件,也只有逼供这一条了......”
花有财做仵作那么多年,有苦主的尸体,他就从来没能解剖过,无主抛尸才能背着人悄悄剖了,还要好好的缝起来。
花荞最早练习的缝针,不是给活人缝,是给他们解剖的尸体缝。
若是被人发现,哪怕你剖开的是尸体,在大明也是重罪,那要下大狱的。
花荞有些闷闷的。
“我出宫的时候,徐之锦已经准备过去了,不过,既然你都没有办法,他们也是过去看看,就提审坤宁宫,和翊坤宫的宫女、内侍了。”
呼延锦将花荞的手牵过来,包在自己手心里,一股暖意从他的手上传过来,如雪融草青。花荞抬起头,坚定的说:
“孙贵妃需要真相,月儿也同样需要真相。我虽说不是在宫里长大,却感同身受,若不是为了争这那一点可怜的宠爱,我的母亲,又何至于愿意与我骨肉分离。
不救孙贵妃,受害的不仅是死去的月儿,还有失去母亲庇护的宁儿。”
“我知道了。”呼延锦握了握她的手。
回了宫,花荞还是去了东华门附近的那个冷宫。所谓冷宫,就是长期没人住的一个宫殿,为了方便,临时奠房大多设在这里。
“宝应长公主?您怎么也来了?”冯云成赶紧给花荞行礼。
“‘也’来了?难道之前还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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