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方才也送了陛下手札,往咱们宫里来。”
皇后终于缓了过来,那股几乎要将她撕碎的恨意被狠狠地压了下去,她眼角红红的闪着冷光,道:“呵,这般舍不得,还真真是情深意重呢!手札在哪儿呢?!且拿来与本宫瞧瞧啊,好叫本宫知道,陛下是怎么安置这位美人儿的!”
雪琅往自己身后的宫人那里递了一个眼神,那宫人会意,恭敬膝行两步,将手里的册子递了上去。
皇后一把夺了过去,恶狠狠的盯着那手札,似乎每一个字都潜藏着叫她厌恶的东西,皱着眉头,几乎是一字一字的细细阅览着,脸色也愈加难看了起来。
韦明玄见皇后神色不对,问了一句:“如何,父皇打算如何安置卢氏呢?”
皇后没有理会韦明玄的话,展着手札的双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自语道:“好啊,好啊,保留她一切的尊荣,还是按照贵妃的仪度来,除去不得出凝翠宫,本宫竟不知究竟是罚在了哪里!”
她咬着牙,一字一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头磨出来的一般:“咱们陛下,真真是宅心仁厚啊!”
韦明玄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
皇后将那手札朝他扔了过去,歇斯底里道:“你且好好看看,看看你这宅心仁厚的父皇!”
韦明玄见皇后如此神态,便大致猜到皇帝手札里是如何言表的,也就不必再看了,他轻轻将那手札合上,上前劝道:“母后,且心平气和些。”
皇后一把将他推开,语气崩溃的道:“心平气和?你叫我如何心平气和?我跟了他二十多年任劳任怨,竟全然没将他一颗心捂热,可你看看,你看看,”皇后一把夺过那手札扔到地上,似乎恨不得过去踩几脚:“卢氏不过才多少年,便得他如此相护了啊!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韦明玄沉下脸,示意宫人们出去守着,自己冷冷的看着她。
太难看了。
无论是为了什么,堂堂的一国之母闹成这个样子,涕泗横流,发髻散乱,姿态尽失到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都太难看了。
他缓缓地道:“母后在进宫的时候便该清楚,你嫁的是什么人,要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从来都不属于你,从来没有,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皇后捂住脸,呆坐在椅子上,哀哀的流眼泪。
那眼泪缓缓地划过她面上的脂粉,两颊的胭脂,最终落在了她华丽精美的凤袍上,打湿了凤凰的尾羽,在那上头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微微一笑,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风华万千的皇后,眼底却弥漫着抹不去的哀凉:“明玄,母后知道你见不得我如此,可是……可是情之一字,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我知道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也从没有属意于我,甚至于他厌弃我,连带着对你和明玦也是淡淡的,可我没有办法。”
韦明玄知道她此刻大概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吐吐满心的怨气,也没有打断她,只静静地在一边听着,默不作声。
“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先帝千秋节之际,跟着母亲到宫里来,举手投足都严谨有度,生怕叫人轻看了,坠了陈郡谢氏的名声。路过承香馆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皇后缓缓地扬起嘴角,似乎还是多年前那个青涩纯然的怀春少女:“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连谨守的规矩都忘了,直到走过了那条路,还是忍不住回头去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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