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女搭理她一下。说得她口干舌燥后,耐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她觉得被哭得有些心烦,妖媚的眉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红颜炼对着掩面的河女翻了一个白眼,烦躁地吸了口烟。
哭哭哭哭,就知道哭,难怪当初会落得个那样糟心的下场。换做是她,她早就血洗整个村子了,把该杀的薄情汉一个不落的拿去做花肥。哪里会像这个女人一样软弱无能?
红颜炼缓缓吐出了烟,手指动了动,见一缕红烟自外飘来融入她的灵识,待她吸收完所有灵识之后忽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眉眼一转,似是十分贴心地说:“琴儿,或许你的三郎是有苦衷的呢,我们不妨看看他在干什么?”
闻言,琴儿这才抬起了头,她看着红颜炼,眼神中带着期许。
红颜炼暗自嗤笑了一下,心底也是不屑:这个蠢女人,居然还对那弟子心存期待。也罢,待她看到那些画面后,希望多大,绝望便也多大了。
因此,红颜炼倒也不去计较河女先前对她的无视了。
红颜炼挥了挥衣袖,她二人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幅画面,画面上正是李轨和他师尊之间的对话。
河女起先还是满脸深情,待听到“杀妻正道”之后,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在看到她的心上人真的答应了师尊离去来取她性命后,眼底最后的亮光都消失不见了。便是连泪,都掉不出来了。
面若死灰,就是说她这样。
红颜炼以袖捂唇,掩住喜色,佯装出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琴儿,他竟真是要杀你!这世上的人怎能如此易变,我真是为你不值啊。”
快因爱生恨吧!杀了那负心汉!杀掉所有修真者!
河女双眼失神,她喃喃道:“或许是我做错了吧,我不应该执着当初的,虽然当年他们加害于我,但我杀了他们却也是罪孽深重……三郎若是要杀我,我也是无话可说的。”
听此,红颜炼实在是忍无可忍:“你难道就不恨吗?他要杀你!”
河女看向红颜炼,红唇颤抖,声音沙哑苦涩:“不恨的,我不恨的……恨只恨造化弄人,我们好不容易相遇,却是人鬼殊途。我能与他成礼,有夫妻之实,已是偿了我百年来的心愿。便就是立刻魂飞魄散,又有何妨?”
河女露出了一个惨淡的苦笑,她缓缓道:“百年前,我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却被巫师选中作为河伯的新娘。在那刻降临后我以为我已经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绝望。我无法反抗,只能守在房间内等待第二天的来临。为了防止我逃跑,我家外面守了很多人,就是想要让我离开的父亲也被打得奄奄一息,差点撑不住。是他,连夜带着大夫乞求外面的人放行,让大夫为我爹治病。”
红颜炼吸了口烟,皱了皱眉,添了几番不耐,倒也本着良好的修养没有打断她。
见她耐心聆听,河女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实了一点,她笑的时候的确是有少女不谙世事的味道。
“他让我和他互换衣服,叫我扮作他的模样和大夫一起出逃。”河女想到这里,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个点子实在是好笑,“你知道吗?他是那样的着急,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想法有多不可行。我自然是没有应允的,我不想连累他,我知道那些人疯狂起来时是多么可怕,为了降雨,为了活下去,又或是为了从百姓这里搜刮财物,他们不介意多杀一个人……如果我私自逃走,将他一人留在家,他的下场如何我可以猜到。”
河女说到这里,依旧笑,她没有哭泣,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甜蜜的:“我想,算了吧,我今生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怕就是第二天会死,也算是得了一心人,此生无憾了。当然我还是恨的,恨老天不风调雨顺叫我们饥肠辘辘,恨贪官污吏不懂得如何治理反而只知道扫刮民脂民膏,恨那些阴毒的歹人想到为河伯娶妻这样的法子,恨那些乡亲只知道自保而不挺身而出甚至为虎作伥将我年迈的父亲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只是一想到我能遇到他,就觉得这世间是那样美妙,连恨都显得那样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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