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会,这些村干部又三三二二地聚在一起,议论着公路之事,过了一会,各村干部就陆续走了,没有如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急着回去找村里干部来一起合计此事。《+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这半年,侯卫东和这些村干部一直在亲密按触,对他们的性格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特别是秦大江,基本上是三天见两面,侯卫东对其脾气颇为了解,从秦大江的表情上看,侯卫东知道,他并没有完全接受高乡长的意见,只是碍于其他村的干部在场,没有再次放大炮了,离开会场之后,他和江上山跑得最快,肯定是回去找陈达川等人商量对策去了。
此时,侯卫东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在心里算了算,光是误工费,修公路按每天出工五百人计算,每人每天误工费十元,就是五千钱,十天就是五万,百天就是五十万,这还不算侵占了田土的补偿和青亩费用。
面对着这么一笔巨大的费用,秦大江等村干部砰然心动,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如果冒然停工,但是县里规划又迟迟没有落实,则会造成公路成了公路烂尾,而村民修路积极性受挫以后,再次动员就很有难度了。
侯卫东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担子,在心里骂道:“妈的,这么重要地事情,至少应该派一个副镇长来统一村干部的思想,怎么就甩给我做,未免太瞧得起我了。”他反过来又一想,“如果真是由县财政来投资修路,我这新开的石场就不愁没有销路了。”
如今问题的关键,是县政府的投资方向。如果真的在94年就要修上青林公路,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
侯卫东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事,他也就在办公室坐不住了。来到高乡长家中,进了屋,开门见山地道:“高乡长,这事不太好整,我想来还是应该早些去找沙州的高志远书记,请他帮助家乡解决这个大难题。”
高乡长怕冷,家中就烧了一个铁皮炉子,铁皮炉子外面有一根铁管子,就把煤烟全部接走了,屋里空气倒也不难闻。他正坐在火边,很享受的样子,闻着飘着荡去的烤红薯香气。
刚一坐下,侯卫江急急地道:“高乡长,我在办公室实在是坐不住,刚才虽然把会开了,村里干部的思想根本没有统一下来,你看这么办?”
高乡长把手凑到火炉子旁。这个问题,他己经想了好半天了。看见侯卫东心急火燎的神情,道:“先坐下来烤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两人好好合计合计。”
火炉烧得很熊,一阵热气扑来,比在冷清清的办公室坐着舒服得多,侯卫东哈了哈手,手上就有了一些雾气。
来找高乡长之前,他心中对镇领导很有些腹诽,可是坐下来之后,想到修路之事纯粹是自己找的,也怨不得别人,便将抱怨压了下去。
“秦镇长再三说要请高乡长出面,找一找高志远书记,只要他肯出面,事情就没有多大问题了。高乡长,我们什么时候去?”侯卫东说话时,也耍了小心眼,再次抬出了秦镇长的名字,然后并不问高乡长去不去,而是问高乡长什么时候去,把高乡长的话堵死。
“为了修路的公事,由我出面去找高书记,不合适,毕竟我已是退居二线,最好由秦镇长或是赵书记带队去,这样才显得正式,也是对高书记的尊重。粟明是能干人,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还有,去见高志远,带什么礼物去,送钱,他不会收,送贵重物品,镇里面又没远说出钱,别人也不一定看得起,送土特产,送哪一种才有特色,这些小事都要好好商量,冒冒失失跑去,效果不一定好。”
“秦飞跃的心思我知道,就是快刀切豆腐——两面都光,他现在根本不想出钱修路,钱进入财政容易,拿出来就好比割肉一样,泰飞跃又想三个村把路的毛坯修好,这样竞争
的时候就多了一些优势。”
高乡长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侯卫东没有想到这事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比想象中复杂得多,他心道:“人老成精,这句话当真不错。”
“高乡长,你说怎么办?”
高乡长顿了顿,道:“上青林一直想修路,几年来,却总是说来说去没有动手,这一次动了工,侯兄弟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秸锋一转:“你能起大作用的原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做事没有硕忌,反而把修路这件大难事情弄了起来,其他人可不敢碰这事。”
高乡长的话别有味道,侯卫东品了品,反而是哭笑不得,上青林公路动工以后,他一直暗自得意,觉得自己能力非凡,可是高乡长眼中却是傻大胆,虽然他没有明说,可话中就有这个意思。
这实在是令人沮丧。
侯卫东眼睛盯着火炉看了半天,他心道,“三年之内调回沙州,如果循规蹈矩,纯粹是痴人说梦,不管别人怎么说,修路,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他自嘲道:“初生牛犊也有好处.就是不管不顾往前冲,高乡长,我的意见还是尽快到沙州去,我马上给粟镇长打电话,就说后天我们就到高志远书记家去拜访,让一位镇领导一起去。”
高乡长瞪着眼睛,看着侯卫东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道:“侯兄弟,我真是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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