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帛的甜头,再不肯善罢甘休。此番若再开了割地的先例,让燕虞人得以从极北之地迁徙到中原,更加靠近大昭腹地,从此后患无穷啊!”
礼部尚书汤致远也上前道:“臣以为,割地不妥,应拟御敌之策,方为正道。”他犹豫了片刻,又道,“只是禁军孱弱,多半抵御不住燕虞的虎狼之兵,为今之计,还是集结河西等地的东胡大军前往抗敌,较为稳妥。”
他这话一出,群臣皆跟着附和:“不错,东胡军常年与燕虞交锋,想必能够应对。”
兵部侍郎姚少芩略微有些窘迫:“可是东胡军若无西北大都护,穆王殿下的手令,只怕一时难以调度。”
此事诸位臣子心中也都明了,可是穆王自告病,已有一年不曾上朝,众人揣度着这位殿下与皇帝之间大约生了什么嫌隙,此刻当着皇帝的面不由渐渐噤了声。永安帝今夜急召群臣,商议这场从天而降的祸事,原本是指望着众人提些可行之计,却不料说来说去,臣子们又不可避免地提起了穆王。他心中很有些恼火,却又不便发出,只是拧着眉头静默不语,过了半日,倦意却渐渐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呵欠道:“众卿既无良策,那就先退下吧!”
等到臣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永安帝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兵部侍郎:“少芩,这战报是从陇州传来,可朕记得陇州节度使素来年迈无用,怎么在这关头竟能沉住气守城抗敌,难道朕从前看错了他?”
姚少芩摇头苦笑:“皇上没有料错,陇州节度使洪嵩在燕虞军进入河西之后便弃城而逃,如今陇州的守将是怀化将军卫长轩。自洪嵩弃城后,城中守军逃走大半,现下守城这两三万人也皆是卫将军集结而来。”
永安帝十分诧异:“朕未曾降命于他,他为何会前去陇州?还有,燕虞人进犯不过几日的事,他竟能如此迅速集结到兵马?”
“这个,臣也不知,不过卫将军再是神勇,这两三万人马也绝难抵御二十万燕虞铁骑,”姚少芩沉声叹气,“此一战怕是凶多吉少。”
永安帝虽不通战事,可也明白此中厉害,他缓缓抚着龙椅的扶手,长叹:“卫卿忠义,此番他若当真以身殉国,待战局平定,朕以国礼厚葬他。”
等到兵部侍郎也告退之后,已过了四更天,内侍们上来请皇帝移驾到寝殿歇息,皇帝却没有起身,他无力地倚在龙椅上,直着眼睛发呆。
内监怀喜抱着织绣的锦袍上前,轻手轻脚为皇帝披上:“更深露重,皇上为国事忧心,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连眼皮也没有抬,随手便把锦袍拂到了地上。
若是换作别的宫人,知道现下龙颜不悦,都会赶着回避。可怀喜自从升任内常侍,心里便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他借着捡起锦袍的机会,凑近了皇帝腿边,悄声道:“皇上是在忧心调兵的事么?”
杨解终于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有话说?”
怀喜忙低了头,不与皇帝对视:“奴才见识低,若是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在他头顶上冷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怀喜垂着头,慢慢道:“皇上,穆王自从任了西北大都护,把东胡兵权都握在手中。可眼下危难之时却一味称病,既不调度兵马,也不问皇上安危。既然如此,皇上何不以他抱病为由,夺去他的兵权?”
杨解目光骤冷:“夺他兵权?”
“正是,这兵权握在皇上手中,岂不是比在外人手中更为稳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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