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颜半无奈半好笑的看她,“难怪前次聚会没有看到苏怡。”
司徒曦笑的眉眼弯弯,“总要有人做事的嘛。”
突然换话题,“不过说起来,我们亲戚做了快两月,却一直都没怎么正经聊过。今天正好,”顿了顿,郑重问,“颜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景颜笑,“我过得很好。”摸一摸头,“我在耶鲁读摄影,大一的时间就到处跑来跑去,后来毕业了,就跑的更厉害了,居无定所,有的时候为了一张照片得在亚马逊呆三个月,有时候能在死海晒三个月的太阳。说实话,辛苦是蛮辛苦的,但是……也很值得。”
司徒曦浅浅笑,“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去耶鲁学摄影。”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景颜微微笑,像是在回忆什么,低下声音,“谁会想到呢?”
良久,回过神,“司徒,你呢?”
“我?就这样咯。”司徒曦侧了一下头,“本科在剑桥读经济学,差点没死在高等数学上,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毕业论文光是建模型就建的我恨不得直接住精神科。千辛万苦毕业,研是死也不读了,跑回来,从行政做起,慢慢升职,一晃也六年了。”突然摇头一笑,“跟你是没法比了,这个总经理说到底,还不是家族荫蔽么?”
景颜眼睛里忽然浮起古怪神情,像是忍笑忍的很辛苦,“司徒。”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熟起来的?”
高中天台上的风忽然猝不及防的呼啸而来,在这样温暖春日午后,撞进司徒曦十七岁的回忆。
“我啊……可不敢觉得司徒曦需要我的同情。”是谁带着清澈笑意的声音穿越光阴,如此清晰熟悉。
司徒曦敛下眼睛,“真是没有同情心的女人。”
“司徒,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景颜杯子里还有半杯红酒,被她举起来,笑眯眯,和十年前一般无二,“我这次是为你工作哎……而且还没有工资。”说到最后一句,皱起眉,很不善的望着司徒曦。
“没钱。”司徒曦干净利落说。
景颜……
半晌,“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景颜低下头,有气没力的戳盘子。
司徒曦忍不住笑,“好啦,一会带你去听歌剧好不好?”
景颜抬起头看她,半晌,才说,“司徒,我累了。”
司徒曦眼里笑意凝结,“是吗?”
景颜垂下头看自己的掌心,似是一瞬间疲倦之极。
慢慢说,“司徒,我累了。而且我想要回家了。”
这可真是容易,轻轻一句就抹杀了所有努力。
司徒曦顿了顿,突然笑,“所以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良久,景颜轻轻说,“抱歉。”
正是四月,春暖花开,转眼能看到角落盆栽郁郁葱葱,无声无息。
“那回去吧。”司徒曦淡淡说。
景颜起身到司徒曦身边,小心翼翼搀扶她起来,动作温柔。
香格里拉酒店。
景颜走进大厅,心不在焉的走向电梯,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有怒气,“景颜!”
这两个字传入耳朵,景颜险些一个踉跄,三魂七魄飞走一半。
熟人,熟人,避之不及的熟人。这声音烧成灰景颜都认得,今天到底走的什么霉运,中午撞在司徒曦手里,好不容易脱身又碰到胡薇。
今天走得这是什么背字啊!
景颜回过身,报万分之一之希望,然后哗啦啦碎了个干净。服务台旁边站起一个身影,气势汹汹的冲景颜走过来,长腿细腰,穿一条样式典雅,但意识大胆的皮质短裙,高跟鞋尖得可以精准的把蚂蚁踩个对心穿,绝对的美人,景颜眼睛却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大姐,你快五十岁的人了好不好!烟熏妆!妹妹头!
高跟鞋在景颜面前重重顿住,几乎能听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无声的哀哭,景颜垂头,低声下气,“姑妈,你怎么会在这儿?”
酒店外面,那辆本该早已离去的奔驰静静停着,司徒安静的看一张报纸,等待。等待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只要你对结果有所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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