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抬眼瞟了他一下。
“我以为是你要求我要在犯罪现场举止得体呢,现在是谁在闲谈了?”
这证实了雷斯垂德的猜想。“只是忽然想起就说一声。是你的兄长,对吧,你提过的那个?”
夏洛克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的爪子会伸到新大陆来的。”
“他看似极有权势。”雷斯垂德说,他克制不住地想到那天总督谄媚的态度。
“他把他的聪明才智都浪费在了玩弄政治,他当然会很有权势,”夏洛克说,语气更像在谈一桩家族丑闻而非荣耀。“他就像是政府本身,至少大半,我敢保证过不了多久就是全部。”
雷斯垂德有点惊讶,“那为什么我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如果连你都听过那就代表他干得还不够好。”夏洛克做个怪相。“他就是那种扮演幕后黑手的角色。”
雷斯垂德有那么一刻怀疑夏洛克是在夸张,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划掉了。回想起来,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确实有一种看似低调但实际上无法忽视的俯瞰式的压迫感,让人本能就知道这是一个手握权力的男人,而且绝对知道怎么去使用它。
实际上,当他看着夏洛克,就更加惊觉他和总督府那位福尔摩斯之间有多神似,以及有多不同:一样古怪又奇异的和谐,让你永远也不会把他们泯然于众人;一样是高高在上,只不过那位要人是大权在握的藐视众生,夏洛克是纯粹地把他人视若无物。
他想东想西的时候,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夏洛克看够了尸体,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她不是在这里中枪的,凶手在杀害了她之后才把尸体移进来。没有钱财被盗,凶手不是为财,谁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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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雷斯垂德带着他的人一直忙碌,寻找旅栈凶手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夏洛克照例独自行动,且连续数日了无音讯,雷斯垂德倒也不是担心他,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对付的可是一个会毫不迟疑对人开枪的家伙,发现有追踪者会做出什么都不出奇,他可不想哪天收到报案然后赶过去发现夏洛克的残肢什么的。总之,当夏洛克终于带着他压抑不住的沾沾自喜在警局出现时雷斯垂德才放下心来。
“有好消息?”雷斯垂德愉快地招呼说。
“我告诉过你,”夏洛克说,竭力不动声色但喜形于色这个词就是说的他。“我会找到尸体的。”
结果是关于哈德森先生——这位公认的老好人,杀害了三名妙龄少女并埋尸在农田里。其中一人失踪时他一度被怀疑,但很快就因为警方的无能(夏洛克语)而逃脱了干系,那三桩失踪案已经放在警方的档案堆里积了几年灰,直到夏洛克经由雷斯垂德介绍成为那老头的房客。
“夏洛克!”雷斯垂德说,说不清到底是无奈还是意料之中:“我在办别的案子呢,你不能就这么随便说几句就让我跑一趟,旅栈那个案子更紧急!”
夏洛克耸肩。“好吧,那就让那三具尸体继续在地里烂着吧,反正人死了都是一回事。你完全可以等慢慢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再去。”他讽刺地说。雷斯垂德瞪了他一会,还是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了。
他专门跑了一趟,正如夏洛克所说,确实有三具尸体,他们把这些尸体从土里挖出来,确定了身份,然后逮捕了哈德森。
雷斯垂德回到警局时,漫长的一天依然还没结束。他身心俱疲同时怒气冲冲——拜夏洛克、乡下的农田还有这整个事件所赐,他一身都是泥和土,当挖出第三具尸体的时候,一个警员被刺激得当场呕吐,雷斯垂德倒霉地正好站在他身边,就那么眼睁睁地被吐了一身。
今天绝对能够位列他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
他正在过道里奋力刷着靴子上的泥,有人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雷斯垂德探长,福尔摩斯先生——”
“叫他一边凉快去。”雷斯垂德头也不回地说,被那些黏得死紧的泥搞得耐心全无。“他今天对我指手画脚的份额已经用光了!”
“呃,但是,探长,”那名警员结结巴巴地,“福尔摩斯先生他——”
“得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了。”雷斯垂德说,“叫他自己滚到我办公室里等着。还有别乱动我的东西。”
他过了好一会才挪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掉了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外套,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他径直走了进去,
“下一次再有这样需要下田挖坑之类的好事,你最好先通知我一声,今天毁掉了我最后一双好靴子。”雷斯垂德说,将外套一把甩到角落里。“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和你一样穷了。”
他终于转过身来,第一次正面他的客人。
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坐在椅子上,带着一丝玩味望着他。再带着那种玩味而琢磨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我得为舍弟的行为道歉,”他好整以暇地说,“他总是不按常理行事,总让身边的人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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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罗夫特从不凭空下判断。这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手底下有一整队能把活儿办得干净漂亮的人马,干嘛费那个劲儿。
所以,在第一时间内,他眼前就有了格雷戈·雷斯垂德完整的个人档案资料。从他在法国的求学经历,到新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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