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隔了多久,我依然没睁开眼睛,站起身,哆嗦着避开海鸟,可是太着急,竟被海鸟给绊倒了。我的身子一接触到那海鸟余温未退的尸体,头皮立刻开始发麻。我一脚将它踢入了海中,疯狂地跑回了小屋。
远远地就看到花花站在门口,孤零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站在风中独自飘摇的小麦穗。她正在等我。我走过去,她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我伸出手想叫住她,却看到了满手还未凝固的鲜血。而花花立刻从我的身边逃开了,眼中尽是恐惧和害怕。
“花花,你、你不要不理我……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你过来啊……”
就在我正朝着花花走过去的时候,身后一个极为悦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看看你,浑身都是血,你要人家如何跟你讲话?”我转过身去,看到了被门外淡淡星光照映着的人,在这样柔白光芒的笼罩下,海风吹来,他的衣服微微鼓起,发丝轻拂在他如凝脂般的皮肤上,让人看了不禁心生荡漾。想起方才他逼我杀那只海鸟的模样,若不是生着同一张脸,我一定会以为是两个人。
他见我半晌不开口,又说:“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了。”我茫然地点点头,朝着床头旁的铜镜上照去。刚看到镜中的人,我差一点就瘫软在地上: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脸上、衣服上、手臂上全是猩红色的血,嘴唇被吹得有些干裂,可是因为上面有血,所以我一直没有舔舐过。在我被自己的尊容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时候,一张雪白的毛巾递到了我的手中。
是弄玉给我的。我看了看他,却不想感激他。虽然那时我很小,但是我知道,那件事是他逼我这么做的,先打我一顿再安慰我这个道理我还是懂。他见我不接,低下头,将下巴枕在我的肩上,看着镜中的我柔声道:“怎么了,莫非我的采儿生他义父的气了?”
我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秒似乎停止了跳动,接着下半身的血似乎在一瞬间就冲到了上身。我一把抓过弄玉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一下,也不顾着脸被拭疼没,慌忙地跑到了花花身边,指着那张沾满了血迹的毛巾问道:“有水没有?我把这毛巾洗洗。”
花花想接过毛巾,可我却没有给她,又说:“我自己洗吧,你打点水给我。”花花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弄玉。只听见身后又传来了那个轻飘的嗓音:“乖孩子,你把毛巾给她。过来,让我好生看看你。”这话说得竟真像是一个父亲在对儿子说话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种口气,我有些生气。
可我还是乖乖地走过去了。那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眼睛仿佛真如那铮明瓦亮的瑜玉一般,看着人的时候尤显豁亮。可左眼的下方却有一颗朱砂痣。若隐若现的痣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给人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妩媚。
我听说脸上的痣只要是在眼睛下面的,都该叫做泪痣。这样的人要不然命途多舛,要不然就是很爱落泪。不知弄玉是属于哪一种。
他把我抱在了他的腿上坐着,那双明眸就那么一直看着我。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样坐,他很瘦,坐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舒服。虽然我的年纪小,我却也知道只有亲密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动作,我和他不过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样坐着,只是徒增我的紧张感。
一直僵持了很久,他才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你吗?”我疑惑地摇摇头。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可怜我才会收留我的。他又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杀海鸟吗?”我依然摇头。他笑了,我琢磨不透那笑容的含义,只是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开心才笑的:“因为等你十五岁的时候,就要开始杀人。”
他没有再看我的脸,也不知是望向哪儿,只是平铺直叙说道:“明天开始,我会派人来教你武功,等你打劳了一定的基础以后,我会给你《玉石俱焚》的武功秘籍,这一个武功必须在你十五岁以前练至顶重,到那个时候,你就得进行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杀戮。”
他这样一说,我也明白了他养我的目的。我是他的杀手,并不是他的亲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毫无理由的爱是不存在的。我又想起了那场大火,和永远消散在火里面的爹娘。唯一真爱我的人已经去了,我又能怪谁。我得活下去。别无选择。那时我也是明白了一句别人经常说的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弄玉的外貌可以说是玉翼蝉娟,他的谈吐更是温文儒雅,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如蛇蝎一般狠辣无情,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我最害怕的,而他却是唯一肯收留我的人,也是和我在名分上唯一有关系的人。
见我没有再回答他,他也没再说什么,将我放下来坐在了凳子上,背对着我走到了花花的身边,对她说:“花花,你要好生伺候好少爷,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你要尽量满足他,必要的时候,即使他因为羞赧而无法开口说,你也得主动给他,你明白我的话吗?”
花花看着他点点头,浑身上下都在觳觫着。她的年纪比我大上三四岁,可是个头却比我矮很多。也不知是不是那时我的眼花了,总觉得花花的脸上微微泛着一层淡淡的桃红。
后来我有了师傅,他的名字叫做潇矜。我从小一直听家人提到的“剑魔”,潇矜。我不知道弄玉怎么会认识这样的高人,又如何让这样厉害的人物当我的武学启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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