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说,“你们还缺一张拨云开日的弓,最好能一箭s,he下最后一只金乌——我给你们。”
他将右手举过身后,朝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脊背一抓,竟硬是抽出一条白生生的龙筋来。沾满鲜血的龙筋兀自在他手里活蹦乱跳,他就将那东西照着仙长的脸扔了过去:“拿着吧,好自为之。”
他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挪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鲜血追着他的脚步一路蜿蜒出了仙君殿。知觉自脚底一寸寸断绝,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腰眼忽地一软,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身后似乎有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撵着他,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张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化作巨龙向人间俯冲而去。
“咚——”
乍起的狂风将女人连人带刀掀飞出去,肢体与墙壁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灰龙掠过皇宫上空,投下巨大的y-in影,龙尾所过之处建筑倾倒,昂贵的木材化作一文不值的碎片,惊慌失措的人们四散奔逃,场面混乱一片。
九渊化作人形落下地来,一眼看到彭彧的伤势与满地鲜红的血,三魂瞬间惊去了七魄,几乎是慌张地半跪下来,将他从地上扶起。
彭彧勉强聚集起行将涣散的意识,从模糊一片的视野里辨别出那道灰影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对方的胳膊,几不可闻地问:“他……他呢?”
九渊根本无暇回答,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只剩一口气的人死掉。他身上有一半仁厚的墨龙血统,打心眼里不是那些永远理智无情的神仙,做不到在千钧一发之际趁人之危,挖出他双眼以顾全大局。
只有青龙一族擅长疗伤回春的法术,此刻他只恨自己偏偏是云和墨的混血。咬牙封了他几处x,ue道,将人扛起来背在背上,化龙形直入云霄。
彭彧被他没轻没重地一颠,只觉重创的五脏六腑彻底被颠散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地面忽然从视线中远去,想必是已经升天了吧。
身体变得非常冷,他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好像有某种奇妙的东西在随着血从身体里流走。意识变得颠三倒四,似乎有个人影从无数记忆的碎片里站起来,他没头没尾地想着:那条龙使用“润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那人的身影彻底被风刮碎,似乎有声叹息似的龙吟绕着他耳廓卷了进去,一丝一丝地落入梦里。他彻底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觉得自己仿佛被某种无边无垠的黑暗吞没了,只有一道微弱的白光窄窄地收成一条,似乎是谁瘦削的脊背。
他好像变成了一只趋光的飞蛾,不断拍打孱弱的翅膀向那唯一的光源接近。他不知自己飞了多久,终于在力量即将耗尽之前,他的触须碰到了那簇温暖的光。
光芒骤然扩大,窄窄的一线被拉宽拉长,铺天盖地地朝他猛扑过来——
“唔……”
“醒了?我不照你你不醒是吧?”周淮回手把“亮瞎眼”放在床头,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八天,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彭彧被那灯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顶着视网膜上的残影眨么了好几下,才算是彻底从绵延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他打量了对方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我在哪?”
周淮拿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你家。你伤的是肚子又不是脑子,怎么还傻了呢?”
彭彧好像是没听懂话里的调侃,又愣头愣脑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这回周淮沉默了,表情古怪地扭头冲门口戳着的人道:“九渊,你确定你救他的时候没让他撞到头吗?”
九渊:“……”
周淮好像憋着一大堆话,终于找到机会吐出来,又说:“我要早知道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当初就应该告诉你爹你死了,带上你跑路,哪用得着折腾这么一大圈。”
彭彧眼睛有点对不准焦,脑子一片麻木,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现在是晚上,天色很黑,唯有油灯亮得吓人。这大概确实是自己家,因为身体不由自主变得很放松,这一放松,才绷紧的那根弦就又断了,他再次沉入柔软的黑暗里。
又半月之后,彭彧终于可以勉强到处蹦跶了,就是不敢蹦跶得太欢,伤口虽然好了,还是总担心会把肠子颠出来。这回他充分体验了一把龙王刚从天上掉下来时候的感受,补血的药和食材一桶一桶往肚子里灌,害他闻到药味、看到猪肝红枣就想吐。
被龙王开出来的那条“景观河”已经修好填平,彭彧一边养伤一边劝慰哭天喊地的管家,着实觉得身心俱疲。
偶然走到后院时,他看到老槐泛黄的叶子,身边卷过微凉的风,这才惊觉已然是秋天了。
而李祎却依然没有回来。
彭彧从九渊嘴里艰难地套出了一些真相,这护卫不知怎么回事,说话颠三倒四,眼神胡乱飘飞。彭彧跟他交谈简直脑仁子疼,他分明记得这厮以前不是这样的,死缠烂打之下,对方才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王还能不能回来,他修为受损,对付那些仙人可能有些吃力……”
彭彧沉默下来,他伤好以后潜岳跟他说了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也知道李祎独自上了天界,似乎要从那些人手里把他抢回来。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龙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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