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仪琲觉得韩仪清变了,以前那些弱懦的样子都是伪装,尤其自文定后,嚣张的要上天。1∮2。3d■i点你骂她她打你,你告状她也打你,简直像夜叉附身。
韩仪琲坐在闺房中,正对着六扇的雕花木窗,如今还是春日,春寒料峭,窗只开了两扇,她本是拿着山水浮雕的铜镜对镜贴花,却见有人穿着素白的衣衫站在窗外,眼睛肿成了核桃,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含着满腔恨意,韩仪琲眼皮跳了跳,觉得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
宁泽手里拿着蹴鞠,抛起踢出,她球技并不怎么好,这次却是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韩仪琲脸上。
她前世今生也受了很多欺负,也忍让了许多,被火烧、被转送、被衡量、被杀,一件件一桩桩她也没觉得多生气,但是到了韩仪清身上她只觉得怒火冲天,恨不能按着韩仪琲去韩仪清坟前磕头认错。
可是韩仪清恐怕只能埋在某个山丘上,墓碑上都不能刻上她自己的名字,只有亲近的人偶尔偷偷去祭奠下她这个无名氏。
采苹说,韩仪清经常念叨孟子老人家的话:“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然后一遍遍忍受着二房的骚扰,这些年姨母魏萱花的都是自己陪嫁的盈利,未曾在公中拿过任何银钱,忍让至斯就是怕韩雪松被夺了世子之位。
然而她却想问韩仪清一句:你这一生到底增了什么?是才艺是寿命还是真的坚忍了心性。
采苹怕她惹事,一路追了过来,只是她走的没有宁泽快,一进来便看到四小姐韩仪琲捂着眼眶,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哭着指着宁泽,却又没敢说出一句话。
采苹拉着她走,她便跟着采苹出了韩仪琲的院子,上有律法,下有人心,韩仪琲给韩仪清下毒,她却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除了小惩别无他法。
采苹自小服侍韩仪清长大,比宁泽更难受,回到她们自己院子中,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却又怕被别人听到,闷进被子里,哭声呜呜咽咽。
哭声稍歇时,宁泽长叹口气,散了心里那些难过,道:“采苹,你们小姐一辈子活得太糊涂了,你可不要和她一样糊涂。”
宁泽鼻子发酸,两世为人她知道当今这个世道有太多好姑娘包容忍让,却活的不痛快,到头来不过是糊里糊涂埋在黄土中。一生中有人爱重倒还能得个知心人,而更多的不过是在这道枷锁中服侍着整个家族,最后都变了嘴脸。
她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太大逆不道,也不敢再多想,自己洗了把脸,去前院找韩仪清的父亲韩雪松。
韩雪松正坐在窗前太师椅上批阅公文,最近土地融冻,他正召集流民垦荒,开垦出来了便分发给流民,因为这一举措,他现在街头巷尾名声很好,已经有言官递了折子为他请赏,他也自觉自己这一举措即安置了流民又能增加来年的赋税,等到今年考核时当能官升一级。
看到宁泽进来的时候更是欣喜,之前他安排人做事或者需要别的部门通融时,都是推三阻四,自从魏国公府下聘后各级官员仿佛一夜变了心窍,对他俱都笑脸相迎,办起事敲起章都利索了许多。
这都得益于宁泽,韩雪松觉得年近不惑的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让宁泽代替了韩仪清。
他笑盈盈问:“清儿,怎么了?”
他许是怕被人偶尔听去露了馅儿,一直以来都是称呼宁泽“清儿”,他又看向宁泽红肿的眼眶,心里有了计较,又说:“是不是仪琲又惹你生气了。”
宁泽张了张口,好一会才说:“表姐没了。”
这四个字她很不愿意说出口,就像对着莲灯许愿总是不愿意把愿望说给别人,怕一说便破;而另一些时候,有些话不说这件事似乎便不曾发生。
年后韩雪松一直忙于政务,算来已经有三个月不曾见过韩仪清,听宁泽一说做父亲的心如针扎一般,有愧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宁泽看他愣了好一会才恍若初醒般念了句:“我的乖女儿!”
之后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后面韩仪清是如何安葬的宁泽没再参与,魏萱这些天假说去礼佛不在侯府中,她强打着心神应付田氏和小田氏,亏了上辈子卫风不懈气的念叨,她也能拿出另一幅面孔应对这两人。
魏萱回来的时候人瘦了许多,过来和婆母田氏请安,田氏扫了她一眼问道:“仪清嫁人的日子就要到了,你怎么这样一幅形容,到时被沈家几位主母看到岂不失礼?”
魏萱只说:“茹素多日清减罢了,过两日便好了。”幸而侯夫人田氏并未怀疑。
韩仪琲坐在祖母下首左瞧瞧宁泽右瞧瞧魏萱,又远望了守在门口的几个丫头,忽然感觉到近来大房似乎有些阴气森森,这日陪着小田氏吃过饭,坐在罗汉床上闲聊,她忍不住问道:“我看大伯母她们最近心事重重的,莫不是知道了母亲在堂姐饭食中下了……”
小田氏拍了她胳膊一下,斥道:“胡说什么,人不聪明,话还多,我可真是被你愁死了!”
韩仪琲撇撇嘴道:“母亲若是铁了心让我去做媵妾,那我只能拿把剪刀自戕了!”
说完转身就要跑,小田氏揪住她,怒气冲冲的道:“不和你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是就没完没了了,那好我便问问你,你为何就看上了那位徐世子,为何就非他不嫁了,你可知道男女私相授受是要浸猪笼的,你堂姐那位表妹因为他被活埋你还看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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