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你去烧水。”
青筠拿走卫淅的水桶,递给海棠。
“饿了吧,我吩咐厨子烧饭。”
青筠话语如常,他看卫淅一面,又匆匆折回厨房。
卫淅目送青筠离去,想着一月不见,他也没什么变化,就那头发又长了许多,能遮盖住脖子了。
卫淅回房,挨靠椅子,等待沐浴的热水,回“家”心中宽畅,不觉睡去。
等海棠将卫淅摇醒,天已昏黑,桌上点着烛火。
“卫君快起来梳洗更换,先生等你吃晚饭呢。”
海棠已备好热水,将卫淅干净的衣物挂在衣架上。
“先生让我过来看你睡醒没有,可是酒菜都凉啦,我想还是将你叫醒。”
海棠为自己的行径做着小小解释。
“没事,我饿极了。”
几乎一天滴水未进,一觉醒来,疲倦驱散,顿时觉得饿得厉害。
平日用餐在大厅,今日酒菜则端进卫淅房中。
料想卫淅饥肠辘辘,酒菜摆上桌,青筠就只是低头吃食,不与卫淅交谈。
卫淅狼吞虎咽,青筠小口咀嚼。平日清闲,青筠饭量不大,他搁下筷子,卫淅仍在大口吃喝。
“为何一天未进食?”
卫淅吃得如此急促,青筠能猜测出。
“海船清早靠岸,在港口遇到一位牙人,将货物运去他店中估售,不想就耽误了。”
忙完这事,返回主街已经午后,又急着赶回去见青筠,不觉空腹一天。
“在海船上饮食还适应吗?”
卫淅离开不过一月,人明显消瘦。
“餐餐都是鱼,倒也还好。”
海船上物资匮乏,环境恶劣,但再艰难的处境,卫淅也待过,还一待五年。他这趟海运,之所以消瘦,还是归程数日风雨的折磨,整晚整晚不能入睡,警觉着灾难和沉船。
他分明消瘦了,想来,行海是极辛苦的。
青筠端起酒杯饮酒,心里仍想着这事。
六月,迁葬韩其鸣后,青筠没有耽搁,从明州搭船回高丽,卫淅跟随。抵达礼成港后,卫淅说要学海商往返两港挣钱,路线短,花费时日也不多。青筠那时想拿银子让卫淅去购置货物,卫淅却说他有五十金。
卫淅如何能有五十金,这并不让青筠惊诧,他知道卫淅一度伤重在沈之泊位于京城的医馆养伤。沈之泊亲口告诉过他,这一件事。
他出生入死,只为财。
做为一介武夫,卫淅确实想得很多,很多,而这些思虑和拼搏,都围绕着自己,青筠清楚。
卫淅想留在他身边,并且不想仰赖青筠的怜悯与援助。
“高丽的白折扇抵达明州当日便出售,确实好卖。回程,从□□运来些粉盒,瓷碗,托牙人售卖,过些时日再去取钱。”
卫淅讲述他这趟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携带货物往返两港售卖,货物没有滞销,不会折本,虽然挣得可能不多。
“可有牙人签下的契约?”
青筠询问,就经商而言,他比卫淅更清楚其中的门道。
“有,青筠你帮我看看。”
卫淅识字不多,能勉强读懂契约,就怕有什么陷阱。他到床上取下一口小木箱,打开木箱,契约在里边。压在契约上的是只稠面盒子,盒子里边则是条头须。卫淅两样都取出来,他将契约递给青筠,而将装头须的盒子捏在手中。
青筠低头阅览契约,他看得认真,并没觉察卫淅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脖颈之间,青筠系发的头须,仍旧是那条花青色的头须,头须清洗过多次,看着有些褪色。
“这份契约货物数量详尽,收款日期明确,倒是公正。”
青筠将契约还给卫淅,抬头正见卫淅目光盯着自己脖颈,那目光炙热。
有很长一段时间,卫淅不曾用这样的目光注视青筠,他克制自己的情感,他避免去流露出内心的欲念。
青筠收捡韩其鸣尸骨的情景历历在目,卫淅常常会想起,他不嫉妒韩其鸣,但这样的情景让他难受万分,他无法给予青筠安慰,他也不忍心去加施青筠丝毫痛苦。青筠这一生,太过凄凉,一度被逼迫至崩溃绝望。
“有何事?”
青筠话语如常,卫淅这样看着他,眼神热烈,欲言又止。
“我,我买了条头须。”
卫淅拿出手中的盒子,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条紫头须。
“给给你。”
紫色头须放在青筠手上,竟有几分分量。仔细端详,头须上秀满图案,图案上点缀着金色,那是细如发丝的金丝,须脚两头,还悬着白玉坠,j-i,ng致秀雅。这样一条头须,无疑简直不菲。
“你花多少银两购得?”
青筠惊诧,他不知道卫淅是何时萌生买头须给他的念头,又想也难怪他适才一直盯着脖颈看,看得其实是自己头上那条旧头须吧。
“十两。”
卫淅回答,他看着头须,也看着青筠白皙的脸,极其端正的五官,他欣喜想着紫色果然特别适合,越发能衬托出一份贵气。
“十两金。”
青筠知道十两绝不是银的价值,而是金,平头百姓,一生恐怕都不曾经手过十金,卫淅却用它买了条头须。
“你……”
想也知道,这必是在明州港买的□□奢侈物,还也还不回去,也罢。
“青筠,你系上看看。”
卫淅很激动,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送青筠条头须,此时礼物已经在青筠手中,他想看看系上效果。
青筠抬手扯下旧头须,用手指梳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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