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尹青正在专注地拓印棺材上突出来雕刻的文字,这种雕刻叫做“阳刻”,谢家佩拿着纸笔蹲在远处看她动作,她们都没有时间往曹睿那边看。
棺盖与棺身之间封了棺蜡,必须用刀刮开才能打开,萧言再次在棺材旁大声喊:“睿子,睿子,弹簧刀!”
曹睿把弹簧刀放到地上,朝萧言那边滑溜了过去,我刚不小心被弹簧刀划伤手了,你暂时先接着这刀。我在找创可贴,找不到,我明明带了的!”
师清漪一听,立刻朝曹睿望了过去,曹睿正拿着右手死死按住左手,看样子是真被刀伤到了。
师清漪好心提醒曹睿:“曹睿,我登山包的那个侧边小袋子里带了些急救用品,里面有棉签碘酒和创可贴,你去拿。”
“哦好,谢谢。”
曹睿向师清漪那个登山包走去,走路有点不自然,师清漪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右手似乎在狠狠地捏握着左手,非常用力,心里有点狐疑,说:“曹睿,伤口很深吗?”
“没有,小伤而已。”曹睿头也不回地回答她。
“小伤也别忘记碘酒消毒,免得感染。”师清漪微微蹙了蹙眉,将目光重新投向摄像机的视野里。
萧言弯腰把弹簧刀捡起来,嘴里咕哝着:“你小子净是事儿,我一个人怎么整嘛。”
抬起头时,却看见洛神就站在了他面前。
萧言有点愣,说:“洛小姐。”
刚才路上师清漪把洛神的名字告诉了大家,萧言当时还为这个名字惊艳了一把。这个女人的气质相貌,的确是很符合她的名字。
洛神又看了一眼忙着在师清漪的登山包里翻找创可贴的曹睿,说:“他受伤了,我来帮你罢。”
萧言有点不好意思:“哎,这种活儿都是男人来干的,你们女人不适合。”
他突然又感到自己这话不妥当,连忙又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女人做不好,而是这到底是粗重活,怕伤了洛小姐你的手。”
“无碍。”洛神拿过萧言手里的弹簧刀,开始刮开棺盖与棺身之间的封蜡,动作准确而利落。
师清漪举着摄像机在洛神身边进行近距离跟拍,视野完全被洛神占满。
她透过镜头看去,发现洛神的手腕很白皙,和棺材的黑底色衬在一起,令洛神看起来意外地有一种妖冶妩媚的味道。地底下的一切无疑是神秘的,使得这白衣女人宛若披上了一层迷离的轻纱。
手可真漂亮。
怎么能拿来开棺材。
师清漪心里觉得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双手,要么应该捏着狼毫姿态优雅地在宣纸上舞文弄墨,要么也该在古琴跳动的琴弦上弹奏着高山流水才对。
棺材封蜡完全被割开,萧言正准备卯足气力将棺材盖掀开来,没想到还没等他用力,棺材盖就轻而易举地被洛神移开了一小道口子。她的动作很快,表情却是专注而谨慎,好像棺材里躺着的也许是什么分外危险的东西。
“是个女人。”师清漪移开摄像机,完全被棺材里的人吸引了过去。
通过棺材盖移开的一道口子,只能看见这个女人的胸部以上部分。
尸身与服装都保存得非常完好,女人面容鲜活,睫毛很长,皮肤细腻,看起来很漂亮,就好像是刚刚才下葬一样,就是躺在棺材里时的表情和姿势并不安详,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扭曲。
这种扭曲,让师清漪认为她在被送入棺材时,应该还没有死透,可以进行活动,不然不可能在棺材里呈现出这种临死前的痛苦姿态。
她死前,曾在棺材里挣扎过。
而另外从她领口的服饰来看,师清漪惊讶地发现她的打扮居然是古代苗疆人那种打扮,头上戴着银质的羊角头饰,头饰上挂了很多三角形的银色小挂件,乍一看之下有点像是小铃铛,但不同的是,它是封闭的。
耳朵上也各钉了个三角形挂件做耳环,脖子上挂了三圈银项链,同样缀着三角形银挂件,这令女人的穿戴看起来非常累赘。苗疆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对银都格外热衷与推崇,都有佩银的习惯。
苗人认为银是有灵魂的,苗人的神将他们的福泽赋予给了银矿,银可以辟邪,保佑苗家人世代安康,这就和印度人对黄金的追逐有类似的性质。
师清漪问尹青:“教授,为什么会是个苗族女人?这片区域自古以来都是汉人活动的,湘西距离这里也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为什么要为这女人在这里修建陵墓,苗人留恋故土,主张灵魂与故土相融合,照此来看,不应该是修建在苗疆那边吗?”
尹青戴上白色手套,小心地捏起了女人左耳上那只三角形耳环,边端详边说:“这个暂不清楚,我们需要在尸身上搜集线索来进行考据。阿清,你先给她拍几张照片存档。”
“嗯,好。”
师清漪给女人的尸身拍摄了几张照片,从镜头里看去,女人的脸比肉眼直接看起来要显得更加的苍白,就像是白纸糊上去的一样。
她静下来,把拍摄的第一张女尸照片放大,开始细细琢磨。她眼睛向来很利,加上画面被放大,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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