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公车,接触冷空气瞬间,眼皮不耐寒似微微垂落,然而感冒期间的倦怠感、烦闷瞬间被拂拭开来。
宗一郎刻意提早出门,并在离学校几里远处下车步行。
「………」
宗一郎,我们离开这里吧,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只有你和我的伊甸园…
凝视空荡荡的掌心,宗一郎悲伤地微微笑开。
「……」…则…「…伊甸园根本就不存在…而且伊甸园是属于亚当与…夏娃的乐园…你能明白吗?」
缓缓捏紧只抓得住空气的掌心,他抬起盛满孤寂眼眸,却被不远处的黑褐渍迹吸引。
等到瞇起眼看清楚,才察觉那是一只白鸽的尸体。
原本应该展翅翱翔的白鸽此时却倒瘫柏油路面,一动也不动,黑褐色血块凝结在凌乱的白色羽翼形成丑陋痂疤,光洁的脖子无力地低垂,全无生命迹象。
突然间,强烈感伤及噁心眩晕袭向全身,宗一郎不耐重击般晃了晃肩膀,连忙伸手压住嘴巴想转身逃开,两脚却生根似紧紥地底深处,久久无法自我。
已经死了吧?曾经是美丽生物却殉死柏油地面,变成渺小的苍白存在…
宗一郎极不舒服地闪开视线,却发现对面人行道上有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明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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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对面人行道上提着纸袋的人,正是连日来急欲遗忘并愧对无法交待的户川明美时,宗一郎的喉头隐隐浮起乾涩感。
「……」
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他微微瞇起双眼。
与前几天相比,户川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啊,是头髮。
户川的长髮己经变为俏丽短髮,似乎烫过,捲成小巧的波浪。
为什幺户川突然剪短头髮呢?
宗一郎难以理解似紧盯短髮不放。
教历史的常盘教授曾经说过的话陡然冒出。
我常常觉得女孩子是种十分奇妙的生物。
她们总是把头髮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所以才会在遇到生命中重大的事件时,留长或剪短头髮迎接新的日子。
因为女孩子啊,既脆弱又坚强,她们必须藉由这样的仪式才能迎接重生。
杉浦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们的这种想法很可爱呢?
一旦察觉户川短髮的真意,心坎骤然掠过痛楚,惶恐不安。
还是趁现在叫住户川…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再好好恳谈一番…有关他与她…那一夜…将来的…
片片断断的想法说明内心的犹豫不决,宗一郎忍不住皱起眉头,顺手撩起垂落的浏海。
再过个几天吧。他需要时间整理出确切思绪,事关户川的名声及未来。
正打算悄然离去,户川却在瞬间投过目光,让宗一郎吓了一大跳。
他被户川瞧见了吗?
「危险│」
尖叫声顿时在人行道四週此起彼落。
宗一郎与其他人的视线同时被牵引到车道,原本炽热的心脏顿时绷紧,几乎缩裂。
在无人阻止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咯咯笑个不停,追逐滚动的足球跑进车流。
「小心!」
眼见一辆急驶的大卡车即将撞上他,有道影子在措手不及的险象中窜出,用整个身体包住小男孩。
「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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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利剎车声在地面划出一道道长长又可怕,扭曲的刮痕,卡车随即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撞上护栏,扬起阵阵尘土才停止不动,飞扬尘土中看得见倒向地面,再也不动的身躯。
先前小鸟尸体与户川流血的脸孔瞬间在脑海重叠,宗一郎只觉得从足心立刻涌窜一束冰冷的寒颤,头皮发麻。
户川呢?户川…她没事吧?
围聚事故现场的人潮愈来愈多,群众惴惴不安靠近出事地点,只想确认两个人是否平安无事。
「…还活着吗?」
「是不是死掉了?要不然为什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救护车…叫救护车…」
一句句臆测叫喊压得宗一郎快喘不过气。
明美?死掉了吗?
不!不可能!她还那幺年轻…她不能死…
因为他……他还没来得及…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突然从倒卧的身影逸出虚弱的呻吟。「…好痛…」
「听,有声音了…」
在众人屏息等待里,户川明美的身体轻轻颤动,紧接着,宛如一朵迎接春光而甦醒的玫瑰慢慢挺直身体,仰头吁了一口长长的气。
「没事…那个女孩子没事…」大家忍不住鬆了口气,接着又开始喧哗。「孩子呢?那个孩子呢?他是不是也没事吧?」
户川明美茫然注视议论纷纷的路人们,几秒后才挤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赶紧鬆开怀中紧抱不放的小男孩。
在密密实实的保护下,小男孩毫髮无伤,只受到一点惊吓。
他张大眼,不知所措环顾四週。
「小勇…小勇?」拥挤人群中冲出一个神色仓惶的女人,想也不想就用力抱紧儿子,泪流满面。「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你把妈妈给吓死了…没事就好…下次别这样了…」
瞬间,围堵的人群中爆出热烈掌声。
「太好了,两个人都平安无事。」
「还好有那个女孩子在,她真是勇敢。」
「喂,那位妈妈,别光顾着谢天谢地,妳也要谢谢这位不顾危险的女孩。」
路人突然间提醒全然失神的母亲,她连忙抬起头看向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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