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等到康熙传他进去,刚请过安就看见皇太子笑吟吟立在一边,笑得是温文尔雅,大阿哥虽是粗人,可是到底不笨心里咯噔一下就有点不舒服。还没开口,就看见康熙皇帝满脸笑意招他上前说话:“大阿哥,你来得正好,太子刚上了个条陈,朕很是满意,你也来看看!”
说着就让小太监将太子刚刚呈上的奏折递给大阿哥来看,大阿哥不打开则已,一打开简直是肝胆俱裂,这可不就是自己即将递上的东西?推广番麦,积蓄力量,先定中原,后安西北!大阿哥只觉血气冲上自己头顶,再侧头看看太子一脸诚恳的浅笑,抬头看看皇阿玛笃定地神情,他将满口的干涩锈意吞下,合上奏折,交还给皇阿玛,一脸淡然地说:“这果然是好主意,只是太子殿下怎么关心到自己的差事来?莫非是平日太闲了?”
太子不等康熙开口,就接了话:“这是哪里的话,本宫自是关心民生,这样的德政哪里会放任自流?肯定是要时时盯着的,一旦有成效,可不是苍生有幸?社稷有福?”
大阿哥握紧了拳头,没有做声。看看康熙皇帝,一脸的坦然,哪里不知道这都是得了自己皇阿玛默许的事?他是皇太子,他是储君,自然是人上人,自然是智珠在握,这等又有名又有利的事如何不去成就他的气焰?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坐龙椅的只得这一个人?自己将来不也是要跪着三呼万岁然后盛赞吾皇英明的吗?
倒是自己冒撞了,皇阿玛的偏心不是写在脸上,是写在祭告天地的金册里,自己再优秀也不过只是皇长子,那边再昏聩都是皇太子,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奢求?
大阿哥敛了敛心神,将怨气都深埋在心底,拿出最大的勇气说:“果然是太子爷,想得深远,看来皇阿玛的盛世指日可待,我们就等着看海晏河清了!”
康熙皇帝这时也知道这事本是大儿子的首尾,到底不能抢了他的功,想了一想说:“皇太子的条陈很好,只是他也没有时间来顾这个,倒是大阿哥你出力甚多,一客不烦二主,还得你来做这个!”
大阿哥心里冷笑几声,原来是想着自己给那太子抬轿子,皇阿玛未免太托大,忙躬身答言:“这几日礼部事务繁杂,儿子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时间来看这番麦?倒是几个弟弟也长大了,不若让他们来办吧!”
康熙想了一想,这话也有道理,想起初四日那天,自己在丰泽园召试翰林官,随便出了个“理学真伪论”的题目让他们来议论一番,可恨那迂腐的熊赐履见此题大拂其意,应抬头之字竟不抬写,不应用的话也随便乱用,很是轻慢。
汉人跟满人到底是不一样的,总是拘于圣人说,又喜欢彼此攻击,没有读书的固然狡诈不知礼数,读了书的更是多了党同伐异之心,很是扰乱朝纲,偏偏这天下总是要靠他们才能治理!康熙心底叹口气,再看着下面自己英挺的儿子们,心里得意极了,明君算什么?自己更是慈父!
原任刑部尚书的魏象枢,更是个只会讲道学的人,以前吴三桂叛乱时,议政王大臣会议讨论如何发兵,魏象枢说吴三桂乃乌合之众,何须发兵?过去舜诞敷文德舞干羽而有苗格,今不凡用兵,抚之自定。
康熙当时恨不得掐死他算了,安抚如果可以平乱,何必养兵部征壮丁?一纸檄文再厉害,骆宾王也不过得到一声叹息,到底死在铁骑下。这姓魏的又与主战的索额图发生争论,两人之间恨不得有千万隔阂,隔几日就要参一本,好容易等到平了三藩,康熙立刻就将他撤职了。
十八年发生了大地震,魏象枢居然密奏,让自己速杀大学士索额图,天灾就于自己无碍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凡事都是由朕处理,旨意也都是朕这里下达了,若是招了天灾,与索额图有什么关系!难道讲理学的也这样挟仇怀恨吗?
还有李光地、汤斌、熊赐履,这些汉臣都是自称讲理学的,但彼此不也相和。李光地曾给德格勒讲易经,李光地请假回籍,康熙把德格勒召进宫中讲易经。
德格勒上奏说,李光地熟j-i,ng兵务,他本人愿意当将军提,皇上若将李光地授一武职,必能胜任。德格勒还上奏,说熊赐履所学甚劣,不是可用人。康熙想辨别他讲的话的真实x_i,ng,就将德格勒、熊赐履等考试。汤斌见德格勒所作文章,不禁大笑,以至于手持的文章都掉地上了。
汤斌谢罪后向康熙解释说,德格勒文章不堪一看,臣一时不能忍笑,以致在皇上面前失去了仪态。而他出宫后又向其他人说,我自有生以来没有象这次这样说谎的,实在是不得已而笑。
这哪象理学家呢!人应以忠诚为本,怎么能在人君面前说一种话,退下在他人面前又说一种话?现在汤斌虽然死了,李光地、德格勒还在。此外,熊赐履所著道统一书,王鸿绪奏请刊刻、颁行学宫;高士奇也为该书作序,乞请将此书刊行。
仔细看看此书内不当的地方很多。大凡是好书,虽不刻自然流市,否则,虽刻也没有益处。道学家怎么能这样务虚名?朕只是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存之于心里,用不着去和这些人议论计较。
康熙想到那些一味追求虚名的臣子,再看看一脸刚毅的大阿哥,越发觉得自己为了给太子立威而疏忽了这个长子,心里隐隐有些歉意。
温言说:“礼部虽然忙碌,这到底是大事,关乎国计民生,大阿哥你莫要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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