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凤微微一睇,便认了出来。
他见房遗爱这时终于睁眼看他,从默然,然后眼神变得缓缓期待起来,但还故作矜持的冲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这人早之前虽然跟着他来了,但如今新帝甫一登基就召了他回去,独独留下他房遗爱。
这叫什么事!?
房遗爱瞪视着白朝凤。
白朝凤这时瞅着来送茶的表弟一眼,李凤哥看见白朝凤惊喜的喊了一声:“表哥。”
房遗爱冷哼一声,他们的身世早在太子上位后,房遗爱就知道了。瞒的倒是严实。
其实,是以前的房遗爱太过信任太子,太子说白朝凤可用,他便不太想刨根问底。
不过,太子也太重视白朝凤了罢。
有什么事情,居然能叫他回去,而把自己扔在这里。
李承乾这个“负心汉”登基前还好,还记得三月两月的来一封信,没有信件,便也有其他礼物东西捎带过来……结果,这家伙可好,荣华富贵了,便“苟相忘”了!!
一想到这事,房遗爱这个气呀。
他手上一时大力,不小心掰断了桌案上一角。
称心这时拿着做好的点心和酒水过来,白朝凤上门他是最先知道,只是白御医说要是给师父一个惊喜,称心也就忍着匆忙去了厨房预备了吃食酒水,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不过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着急的把东西放下,担忧的望着师父的手,忙问“割伤没”。
白朝凤挑眉看着“悲惨”的木质几案,房家二郎这脾x_i,ng——啧啧,将来有够皇帝受着。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钦此。”
白朝凤收起圣旨,递给房遗爱前,突然说句“房遗爱接旨罢。”这个房遗爱面对皇帝的旨意面子情都不做,亏得屋内没什么外人,白朝凤懒得替这对情侣计较这个。
当今皇帝对房遗爱有什么想法,朝臣们以为是李承乾忘情了,不再痴迷房遗爱这个并不怎么柔媚的男人了,可他白朝凤又不是傻,没长眼睛。何况,他对房遗爱和李承乾之间的纠葛再清楚不过了。等这次他回长安后,看到李承乾的雷霆手段,就知道当今的皇帝狠厉不下于先帝。
看看朝中老臣们现如今的状态就知道了。
诸遂良被贬,长孙无忌如今也赋闲在家,李绩更是称病不出。他那孙子李敬业更是早已惊惧病亡,就连魏王李泰也不堪病痛折磨,早在先帝去世的那夜,同样“病亡”在家,和先皇同在了。
还是当今皇帝仁慈,赐予了亲王爵位给魏王子嗣,只是如今新魏王还是个襁褓婴儿,并不是原来的魏王世子人选,明眼人都知道婴孩儿好控制,魏王一脉将来不过是没落下去,再无起复的可能。
就这样,大家也不得不称颂新帝仁慈。
至于晋王殿下,此时还未就藩。
李治着急,几次在大朝会或私下去了太极宫,请皇帝让他就藩,都被新帝三言两语打发出来,终日惶惶不安。
就是皇帝李承乾对其多有赏赐和安抚,效用都不太大。
白朝凤想到临别前和陈慕之的那次见面,这才知晓对方是女子一事,但他想象不出陈慕之穿女装拿绣花针的女子做派,始终无法当这个人是他的堂妹。
那明明就是一个男子么。
白朝凤只能说皇宫害人不浅,连带着陈慕之这个遗腹子都得变x_i,ng生存。啧啧。
白朝凤见房遗爱接过圣旨,他终于搭理了一下表弟李凤哥,李凤叽叽喳喳的问候,然后问及京中形势和情况。
李凤哥毕竟对皇权是极为敬畏的,谈起李承乾来,也不敢再当其实曾经的太子殿下对待,曾经的太子其实对李凤哥也是极其高贵敬畏的人。
只是,如今更不同了。
白朝凤冷淡的解释,但并不粗陋,房遗爱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有讲到过。
他明面上是在回答表弟的问题,实则是在说给房遗爱听。
房遗爱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饮酒,耳朵去竖起来一直不曾放下。白朝凤微露淡笑,转过头问道:“房书丞,可有疑问?”
“书丞”一职,这是新帝调他入京给封的旨意。
不过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书丞并不是在三省六部的任何一处,而是专属于皇帝的御书房职位。
“没甚么,只是我想我得晚几天才能回去——”房遗爱悠悠然说道。
还没等白朝凤疑问,就有小校过来,高声急禀军情——吐蕃来犯。
房遗爱吃了一个点心,拍拍手,着甲胄。
他一脸冷酷地说:“让皇帝稍待我几天功夫,待我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白朝凤一怔。
房遗爱眼睛一斜,嗤气哼哼,表达他的不满道:“什嘛鬼书丞——他,可‘真看得起’我!”
说罢,看见称心已牵马过来,他飞身策马而驰,留下白朝凤和李凤哥两人,那徒弟称心,早就狗腿地跟着师父一同骑马上战场了。
“表哥,皇帝太小气了罢。”李凤哥低声嘟囔。
郎君这么厉害,叫回长安,怎么可封作这么一小官?!
这几年李凤哥跟着房遗爱,见识和经历了不少,他认为大唐是没有一位能比得过房遗爱的人才的。
新帝也就是潜邸太子殿下,不是原先和郎君好得很么,怎么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个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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