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带殿下回宫了,”樊青道,“陛下正在宫中等候。”
梁少崧面露喜色。“陛下/身体如何了?”
“蒙殿下问候,陛下/身体康健。”
梁少崧点点头。“好,本王这就与你回宫去。”
萧坚想走近些,却被一对士兵隔开。梁少崧没有注意到他,仍在与樊青交谈,二人并肩向城内走去。秦牧川回头望见萧坚,便冲他勾手,让他跟上。萧坚被士兵挡在约十步开外的地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用余光打量周围,士兵约有二十五人,皆配宝剑,将三人牢牢包围,不露丝毫缝隙。
萧坚佯装被绊了一跤,卷心菜从怀中滚落。周围士兵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萧坚追上卷心菜,眼见那菜要碰到一士兵的靴尖时,他忽用双手撑住地面,灵巧地打了个空翻,以背越的姿态翻身而过,将士兵抛在身后。不等那边来追,他已跳上一辆停在路旁的板车,向上一探,双手勾住屋檐,借躯干的力量攀上房顶。
他调运真气,在屋顶上狂奔起来,毫不理会身后狂怒的叫喊和s,he来的冷箭。
位于京城右卫大营的诏狱常年关押朝廷重犯,其中不乏以诗犯禁的文人,也有为给事中弹劾,或触怒龙颜的谏官。诏狱案件不经三司审理,而由皇帝直接过问。
辽公子被关押在诏狱的一处单独囚房,此地仅有一扇木门进出。囚房墙体厚重,外人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也不知其中关押的人物。
这一日,漆黑一片的囚房中,忽然传来锁链抖动的声响。
趴在草席上的辽公子听见了,手指一颤,但已没有力气起身。
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传来,随后是碗筷被放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细小的声音道:“今日添了卤r_ou_,一两清酒,您慢慢吃。”
辽公子被门外s,he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他将脑袋转向墙壁那侧。酷刑之下的长期喊叫磨损了他的嗓子。他喑哑地说:“能……找来发菜么?”
送饭之人道:“西域商人还没进货,得等几天。”
“得……多久?”
那声音沉默片刻后,道:“两日。”
他等了半晌,未闻辽公子回复,便道:“会审今早刚结束,日子……定在惊蛰那天。”
辽公子蜷起身子,剧烈地咳嗽着,胸腔的震动牵到背后的鞭伤。
“其他……人呢?”
“有三人被抓,六人外逃。”
辽公子不再说话,似乎心思已冷。
来人跪了下来,两手相叠,额头触碰及地,随后缓缓起身,凝望着角落中辽公子蜷曲的背影。
辽公子听见那人窸窸窣窣地离开了,随后是牢门再度关闭,铁链落锁的声响。
在黑暗中,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前方的一片虚无,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静。
第20章
北军狱位于京城西南角,再走两闾便出了城。城外有处名为双木寺的古刹,有些轻犯出狱后便在这里剃度,自此不问尘事。
早些年,北军狱仅关押军囚,但近年来军事案件减少,北军狱空了一半,只剩几名重犯。据说再过一段时间,这牢狱便要关闭了。
远观之,北军狱在周围一圈平房里不甚突出。只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有辆推车进出,运来食物,运走焦枣儿桶,才让人感觉到这里头还住着人。看管牢房的狱卒们所穿的军服不知是哪朝传下来的,早已褪成灰色。人和衣服一道,都是一副沾满霉尘,怏怏不快的模样。住在附近的百姓觉得北军狱晦气,遛鸟时都避开它走。
这天早晨,北军狱却罕见地气派了一下。一伙全副盔甲的执金吾将两人押送至此。北军狱的狱卒长多年未见如此大的阵势,回答执金吾统领樊青的问话时有些结巴。樊青没有告诉他这两人的身份,只说其中一人要以“上间”安置,还额外配了十名执金吾看管此处。所谓“上间”,只是比起普通牢房来,高了几尺,勉强能站立罢了。
被关在“上间”的正是梁少崧。狱卒长本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一直在大喊“叫二弟来!他不能把本王关在这儿”!等话,狱卒长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他心里一惊,不敢与樊青多言,更不敢仔细去看那囚犯了。
乖乖,把太子关这儿,要是让他跑了,自己不是得掉脑袋。
狱卒长找来枷锁和镣铐,给那太子戴上。他本要让太子换囚服,却被太子踹了一脚,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樊青怕太子还要生事,一把将他推进囚房,落上铜锁,将钥匙交给狱卒长。
“今日本统领留一队执金吾看管,明日换以新守卫轮值。你交予他们接管此牢,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狱卒长连忙应下,随樊青走出牢房,将木门在身后以铁链锁死。
囚房狭小,梁少崧踱不开步,只好坐在草席上,内心却因愤懑而愈发燥热。
他未曾想到,匆忙赶回京城,迎来的却是如此局面。
当萧坚逃跑时,樊青派一队人马去追,梁少崧已察觉异样,讶异萧坚为何要逃。等樊青未回皇宫,反而折向南巷时,梁少崧疑窦更深。他问樊青为何不回皇宫,此时他们身旁的执金吾已团团围上,神色紧张。
梁少崧见状,质问樊青为何以兵相待,毫无礼数。
樊青道,殿下兵败之事已为陛下所知,如今末将要将殿下押往北军狱监收,听候问审。
可本王现下须面见父皇,梁少崧道,本王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禀报。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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