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叶昭”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房里连医书也没几本,更别说找到《大医j-i,ng诚》的原文了。叶昭只能充分发挥连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的记忆力,拼命回忆每周上课前被迫诵读的《大医j-i,ng诚》。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什么来着?”他习惯了上课转笔,现下换了毛笔却下意识还当黑笔使唤,转得笔墨横飞、满脸黑点还浑然不知,默写得倒是挺投入,“哦哦,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呵呵,无欲无求。”
都怪自己学习不努力,大一刚入学时就要求背会的文章到现在也没背下来,再加不会用毛笔,花了将近两个时辰,一篇文章总算磕磕巴巴写完一遍。
还剩九十九遍,真狠。
有抄写一百遍这玩意儿的功夫,倒不如让直接将《黄帝内经》抄一遍,还能巩固基础不是。
“师余,晚饭时候你去检查叶昭的抄写怎么样了,顺便带些饭给他送去。”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薛白坐在桌前疲惫地揉着眉心,一边吩咐傅怀。
“师父罚他什么了?”傅怀整理药柜整理至一半停下来,好奇地问。
“罚了些抄写。”
傅怀哼了一声:“便宜他了。”
于是晚上吃过饭后,傅怀提着食盒去到后院叶昭房中,看到的便是顶着一头乱发、满脸墨点的大师兄。
大师兄刚刚抄完他的第三十五遍,正在厉声质问思邈爷爷为何一篇文章要写这么长。
“你吃墨汁了么?”
“啥?”
“没事。”傅怀并不打算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吃饭。”他将食盒放到他桌上,淡淡道,“师父让我检查你的抄写。”
“你和老师说,小爷今日抄不完了。”叶昭本来头也不抬,一眼瞄到桌上的食盒,顿时两眼放光。
“师父罚了你多少遍?”
“一百遍。”
傅怀忍住内心的狂笑,继续淡淡道:“一百遍都抄不完?你以前不是抄得挺熟练么。”说罢又假装镇定地拿起他桌上抄完的一叠纸。
“……”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
“大医j-i,ng诚啊。”
傅怀盯着纸上看起来像又不太像字的字,满脸疑惑地将目光移到正在被奋笔疾书的“笔”和“书”上。看着叶昭笔下写出来的一个个“字”,他觉得……有些奇怪。
失心疯也就罢了,怎么连脑子也坏掉了?
“叶昭。”
“啊?”
“你写的东西没法同师父交差。”
叶昭心道小爷都写得这么认真了,还挑刺。
“去去去,别打扰小爷用功。吃的留下就行。”
傅怀翻着白眼离开了。
叶昭并不知道,经过师弟的一番添油加醋,师父决定亲自来验收他的成果。
“吱呀——”,门又被推开,夜里的凉风灌进来,叶昭本来昏昏欲睡,此刻突然一阵清醒。
“没吃完没吃完,你就这么稀罕你师兄?这才刚出去一会儿……”谁知一抬头看到来人,舌头便像被拴住一般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薛白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负手径直走到桌边,瞥了眼桌上还未打开的食盒,接着轻轻拿过他桌上放着的纸张。他左手依旧没有拿出来,只用右手有些费力地翻动着纸张。
叶昭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笔也不动了,悄悄抬眼观察薛白的神色。
很好,叶昭想。穿书至今,他终于在这位师父一贯冷肃的脸上看到除了“面无表情”外的第二种表情
——疑惑。
薛白沉吟着皱了皱眉,下一刻,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轻轻探到了叶昭额上。
叶昭只感到额头一凉,浑身一个激灵。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这副表情?难道古代的《大医j-i,ng诚》和他背的版本不一样?
确认他没发烧后,薛白收回了手。虽不知他纸上七拐八弯写的是些什么字,但看在他尚且认真写的份儿上,神色还是缓和了些。
“先吃饭吧,吃完去将脸洗了。满脸墨迹,像什么样子。”
叶昭抹了把脸,果然一手黑,“这这这,不是,我不是……”
薛白将纸整好放回原处:“洗完再将这些全部重抄一遍。”
“啥?!”
“君子慎终如始,戒自欺。做事需谨慎认真,而不是像这般敷衍了事。”
怎么就敷衍了事了?明明写得很认真啊……
他算是明白了,这师父是无理取闹啊!
薛白走后,叶昭将笔一扔,连肚子一整天没吃饭饿得叫唤也不管了,摊在椅子上。
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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