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折:“您好。”
让他感到有点讨厌的霍森也道:“霍森。”
余下那个被称为“黑鬼”的人沉默半晌,吐出几个音节:“安东尼。”
安折也对他说了一声“您好”,之后又道:“谢谢你们。”
“不谢,”范斯笑了笑,道:“大家都是人类同胞,而且我们刚死了一个队友,也缺人手。”
说罢,他走到旁边那枚怪物头颅上,指挥其余人道:“捡完尸体就走,动作快点。”
说着,范斯从背包里拿出一双手套,一把长匕首,丢给安折:“你去把腿卸掉。”
安折接住它们,乖乖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十几步,停在在怪物的半截身体旁,戴好手套,开始观察它的身体。
节肢动物的体型很庞大,外壳本身是光滑的,但有些地方长着长而尖的毛刺,或凸起的瘤突。他往下看向怪物的腿,一共有六条,细且长,分为三截,其上覆满着密密麻麻黑亮的绒毛。
范斯和安东尼在另一边处理怪物的头颅,将它头部的外壳卸掉,让脑浆和其它液体流出来,然后刮干净内部。霍森在外围放哨警戒。
于是安折也拔出匕首,专心刨着怪物的关节,大概花了五分钟,一个关节被刨断,一根腿与怪物的胸腹分开,掉在地面上,断口处,白色的、粘稠脑浆一样的液体缓缓渗进黄色的沙地里。
他听见霍森调笑的声音:“小宝贝,别被恶心吐了。”
安折没反应,安静地继续刨下一个关节。
他对这只怪物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它比“深渊”里生活着的那些动物要干净多了。
但霍森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霍森走过爱,右手按住了安折的肩头,手指在他肩膀周围滑动:“宝贝儿,你今年多大?”
安折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一种贪婪——兽类面对食物那样的贪婪。但在他有限的认知中,人类并不会以同类为食。
于是他平静回答:“十九岁。”
安泽今年十九岁,他吃掉了安泽的基因,所以他大概也算是十九岁。
“但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岁。”霍森嗬嗬的笑声闷在胸膛里,用尖细中带着嘶哑的嗓音说。
安折蹙了蹙眉,不知道如何作答。
“霍森。”正在此时,范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专心放哨。”
霍森“嗤”了一声,手指又在他肩头捏了捏,这才踱步离开。
安折再次意识到人类中的每个个体可能都有不同的特性。比如安泽和那些挖走他孢子的人类不同,范斯又和霍森不同,他很感激范斯。
他低下头继续刨关节,每条腿分成三段,刨完,再把它们整整齐齐码成一摞——这东西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硬得像石头,摞在一起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撞击音。
当他把六条腿都卸下来的时候,范斯和安东尼也完成了对头部的拆解,来到这半截身子旁边。范斯瞧了一眼地面上整齐码着的腿脚,笑了笑:“你还挺认真。”
随即又对霍森道:“你把车开过来。”
霍森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安折站到一边,看范斯和安东尼对怪物的胸腹部下手。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范斯带着手套,手里拿着一个有人类小腿那么长的黑色钳形工具,道:“你没怎么出来过吧?”
安折:“……嗯。”
“那在旁边待着就行了。”范斯用钳子撬开怪物胸腹连接处的甲片,甲片的边缘不规则,和其它甲片连接处形成一根锋利的黑刺,闪烁着灰冷的光。范斯道:“这东西刺多,没经验容易被扎。第二平原的污染等级不高,但还是有可能感染。”
安折就乖乖往后退了几步,看他们绕着尸体各处拆解,一片又一片黑色外壳被掀开,白花花的内脏和组织淌了一地。
看着看着,沉闷的轰隆声响起来,安折望向自己的右手边,见一辆黑色长方形装甲车正往这边行驶,像个巨大的甲壳类怪兽——这东西他很眼熟,安泽以前在的那个队伍有五辆这样的装甲车。
车开近了,霍森从车里跳下来,范斯头也不抬,道:“你先帮他把东西抬到车上。”
安折“嗯”了一声,在地上捡甲片,然后小心用绳子将它们捆好,递给霍森,霍森接过来,将东西放进装甲车的储藏室。
庞大的怪物被他们越拆越小,安折捡起的甲片也越来越多。
正用绳子捆着一叠甲片,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此时此刻,他手底下那片黑色的,长有尖刺的甲片——尖刺顶端的表面上,有几颗细密的、液体凝成的水珠,暗色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看向地面上内脏的污迹,确认这只怪物体内的所有液体都是白色、黄色、或透明色。
那这些暗色的水珠是什么?他想起了安泽临死前身体里流出的血。
于是安折朝范斯和安东尼处望去,那两人都在专心致志拆解尸体,神色平静,一切如常。于是安折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低下头,将东西捆扎好。
很久后,拆解终于完毕,那三个人似乎也确信了安折不会突然变成什么要命的怪物。
范斯道:“上车,回基地。安折,也来。”
一辆装甲车能容纳七八个人,内部也有供人休息的空间,被简单划分为三个隔间,但每一个隔间都非常低矮和狭窄,人类必须弓着腰才能在里面走动。
安折被安排在最外面的那个空间里,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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