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瑾看着那人默不作声耐心找了一个小时,终于妥协,从自己口袋里偷偷抽出身份证来扔到床缝。
“哎呦,在这里。”
“找到就好,快收好,别耽误行程。”那人又开始安静装东西。
顾怀瑾叹一口气,看来是没办法了。
到了那边的时候,正赶上雨。
天气不好,y-in云密布,飘着几滴小雨,顾怀瑾把伞把握到身边人的手里,把挡住他半边脸的花拿到自己怀里,两人并排走着,一直没说话。
顾怀瑾停下,把那花拿过去放下,看着对面微笑。
“好久不见。”
两人无声的站着,小雨滴打在石头上,一声一声敲在心上。
他往前走走,想要给那石头也遮遮雨。
“络络”
“哐啷”
伞砸在地上,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为了证明我不给你饭吃连伞都抓不住了是不是。”
顾怀瑾从地上捡起伞来重新罩在身边人头顶。
“我以前,是叫过他这个名字吗?”
颤抖的手终于有了片刻停息,“是,是叫络络。”
“傅络笙,很好听的名字。”
眼角胀痛,他微微侧脸,“是,很好听,以前你还问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婆婆说,长发绾君心,可惜他是个男孩子,婆婆给改成了络,这是婆婆告诉他的,可是院长助理告诉他,其实是因为当时婆婆在织东西,觉得织不太好听,才改成络,至于尾字叫笙,是因为婆婆最喜欢的乐器是笙,可他没天分,连口琴都吹不好。”
顾怀瑾听着嘴角起了笑意,“他应该很喜欢这个名字吧。”
“嗯,很喜欢,总想...再听人这么叫叫他。”
“那,多叫叫他吧。”
两人却谁也没再出声,雨下的越来越大。
顾怀瑾离旁边人近了些,比起那块石头,他更害怕怀里的人被雨淋s-hi。
左言跟他说傅络笙和他们,是如亲人一样的关系,可他记不起来,一点都记不起来,只记得是有个这样的人,是他资助的人,除此之外,傅络笙在他生命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过。
左言说的他信了,因为五年了,从傅络笙出事到现在,每一年左言都会和他来这里看望他,左言都会像这样一言不发站这里许久,他向来躲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可他知道左言会哭,每次都哭,回去好几天都会情绪低落。
他问左言傅络笙是怎么出事的,左言刚开始没有告诉他,可他处理后来的一些事也知道了,傅络笙是在一个大雨天,开着他的车出的事,到医院抢救了很久,还是没了生命体征。
左言说那辆车他买了还不到半年,就是为了接两人往来学校和公寓买的,没用几次,就彻底结束了它的寿命,而傅络笙才度过了大一,就彻底结束了他的一生。
顾怀瑾是有愧的,虽然他实在体会不到那份感情,但是每次对着那三个字他都无端的会愧疚,会觉得心口透不过气来,会觉得心疼的难受,可能,他是真的有把傅络笙当做家人吧。
“言言”。
他叫着那人,那人根本没有反应,他伸手去抱,那人却突然挣脱开了,雨伞被再一次打在地上,他很无措,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是特别小声的念了句对不起,不知道在跟谁说。
顾怀瑾叹一口气捡起伞来,也不再抱他,只是给他罩着雨,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和他一起沉默的站着。
两人一直站到了暴雨结束,天边都有点放晴了,小雨滴还是没停,像刚来时那样,顾怀瑾一直举着伞,胳膊已经僵硬不堪,却仍然为左言挡着。
“我们走吧。”左言揉了揉眉心,闭了闭酸疼的双眼。
“言言。”
“嗯”
“你为什么,从来不在他面前牵我。”
左言的手滞在眉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原来,以为你是难过了,后来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你不想让他看见,看见我们,对吗?”
他心口震的生疼,要怎么说,怎么解释,告诉顾怀瑾,这里面躺着曾经满心挚爱他的人吗?
“我..”
“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跟我说。”
顾怀瑾为他抖去肩上滚落的一滴水珠,“我不是想刺探什么,我只是不想你有负担,你每次,都会很难过,我很心疼。”
顾怀瑾转头看了一眼,“傅……络络也会心疼。”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尽管他捂的那么紧,还是有眼泪从脸颊滑出来,泄露了他悲伤的秘密。
顾怀瑾转身轻轻抱着他,“络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是家人,他会很开心看到我们过得幸福,是不是。”
他拿去右手,将泪水洗刷的脸完全埋进顾怀瑾的怀里,放肆的流着已经冰冷了的眼泪,嘴唇已经被咬的出了血,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失了声,打扰了沉睡人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雨彻底停了,久到天边出现了晚霞,怀里的人终于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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