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墙上挂着不同练习生小时候的相片,多数已经发黄发旧,父母簇在他们的身边,露出洁白唇齿的微笑,是制造感动的情境,无怪乎许多练习生是抹着眼泪离开的,回忆总是能够制造决堤的感情与坚韧的决心的催化剂,工作人员柔声细语,笑容满面地说着“辛苦了”。
乐时礼貌地报以微笑,打开通讯录。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他向摄像机后的监督耸一耸肩,轻轻地摇摇头。但工作人员不依不挠,又说:“其他家人的电话呢?手机、座机之类的,都可以试试。”
座机一律无人接听。
他的手在通讯录的尽头一顿,除却于斐的号码,只剩下“爸”一个字。
乐时看着这一个字,虚影的交叠使他的太阳x,ue突地一跳,带着灼烫与心跳往复的一阵呕意,他闭上眼睛,按定那个字眼,只响了一下,信号流通,听筒后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鼓噪回荡的心跳静止了。
“爸。”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成语调,仿佛将字的曲折拆除与剥离,陌生得难以辨别。
“我以为你不会给家里打电话了。”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他的眼光黯淡下去,冰冷的掌心捏紧了手机机身,却觉得金属壳子内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灼伤,他的手腕轻轻发起抖来。面前是摄像机闪烁不止的红灯,发散着正在录制的讯号,将他所有的表情、动作的细节,一览无余。
“你的节目,我都看了。”
沙哑低沉,不辨喜悲,却极其端严的声音。
“如果说你不惜断绝关系,也要追求的所谓‘梦想’啊,‘未来’啊,是这样的东西。那我只能够说……我很失望。乐时,我很失望。我的儿子,现在应该好好地在大学的校园里学习,而不是在媒体直播上抛头露面地卖笑。”
“你选择的路是错误的路,你的人生也是错误的人生。趁早放弃,回家吧。我不会承认荧幕上出现的人是我的儿子。”
似乎已经笃定彼此的无话可说,那头的连接断绝了,没有丝毫犹豫。
在温暖旧照片的包围下,乐时似乎有点局促地直起背脊,又轻轻舒出一口颤抖的气,似乎完成了某件沉重而难为情的任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又紧紧抿住,旋即向一片寂静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谦逊礼貌的笑容。
“我可以走了吗?”
再过半年,一年,十年,二十年,答复都是一样的,无法辩解,毋庸置疑。
他本不该对这份回答有所希冀。
那头的监督显然慌了神,见过与家人打闹嬉笑,也见过感动落泪,可如此不留情面,斩钉截铁的回答,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见,眼前的练习生笑得安安静静,即便眼中的光正在剧烈地颤抖,他也仍在支撑这副行将破碎的冰壳。
“好、好……你可以离开了,回去好好休息,比赛、比赛加油……”
乐时回过身,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低低说道:“谢谢监督。”
他关上录制间的门,没有任何反顾地走向练习室。
没有事情能够一蹴而就,一切本就是负重前行,不管如何起伏跌宕,比赛近在咫尺。
他不得不关闭过去的门,继续向前,尽管前方无星无光,或许是光明坦途,或许是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 我这天能更俩。
我也想赶紧写比赛qaq下章或者下下章就是了,虽然词不达意,但还挺想写足篇幅的。
熟悉粤语的小天使,可能知道劲在方言里读的是“ging”,所以也算个莫名其妙的押韵吧……(?)
第29章 应答
录制只是彩排前的小c-h-a曲,明天下午的带妆彩排近在咫尺,得到入场券的创新制作人代表,能够对自己最感兴趣的节目进行先行观看,类似于电影公放映前的点映环节,代表第一印象的路透甚至比成片传达的信息更多、更真切。
乐时几乎是被拽进休息室按头休息的,江河仍然没有归队,许多影响大局的细节也没有抠干净,他被撵进房间里,唐之阳按住他的双肩,眼神坚决笃定:“至少睡一会。关于细节这一件事,”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本子,又让每个组员熟谙地轮流报了一次幕,向他打十二分的包票一定好好解决,乐时才肯罢休。
睡眠极浅,许多错综混乱的梦,像是煮沸热水里升腾起来的迷茫烟障,许多熟悉的声音从四周包围而来,他惊醒了,仍旧是发热无汗,浑身酸痛,视域里有动荡摇晃的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呼吸的声音粗重沙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身上裹着一张小棉毯,面前有人影摇动,他按开手机的待机键,黑暗的室内亮起黯淡的一点光源,已经是十一点多——唐之阳没叫他。他叹了口气,手脚生锈灌铅地抬不起来,面前的人似乎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可终于还是沉默,打开门要走。
“……等等。”
门拉开一道缝隙,明亮的强光落在他的面侧,乐时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门页重新又合上了,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对面席地而坐,纸盒与塑料包装的声音响起来,“啪”一声,凉丝丝冷冰冰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冰片和薄荷的气味让他打了个刁钻激灵。
……退热贴。
乐时挣扎了一下,不容分辩的声音响起来:“睡觉。”
江河比谁都不讲道理,又说:“编曲改了,前15的一段独舞,本来想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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