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基佬。”青年用了一个极为歧视的挪威词汇,卫炎忍住皱眉头的冲动,“回去吧,你喝多了。”
“我没有。”卫炎站了起来,比青年更高大更强壮的身躯带着无法满足的怨气,“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我把你当兄弟……”
“我喜欢你。”
“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我真的喜欢你!”
“你发什么疯啊,c,ao!”
推拒变成了争执,争执变成了吵架,当卫炎恶狠狠地推了下青年,怒骂一句后,事情已经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青年往后倒去,防波堤的地面经过特殊处理,应该粗糙防滑,但是多年的水汽腐蚀了水泥,s-hi滑的苔藓令青年站立不稳,尖叫着往海中落去。
涨潮已经结束了,海洋还算平稳,青年从海中探出头来大声喊着救命,为了安静他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这种本就很小的镇子,偏僻的地方可能两三天都无人路过。
卫炎站在岸上,看着青年挣扎的姿势,心头悄悄冒出一丝愉悦的气息,他站在那儿等着,一动不动,直到青年逐渐被海浪吞没。
大海依旧发出规律的浪涛声,卫炎独自一人站在防波堤上,看着一轮圆月从海平线远端升起。
今晚月色真美。
海岸搜救队忙活了三天,才从近海把青年的尸体打捞起来,巨人观破坏了青年温润的外表,只留下一地恐惧。
卫炎凝视着那具尸体,心里想的却是那天晚上,他与青年坐在防波堤边谈话的场景。
青年的死被认定为防波堤疏于管理的事故,当地政府很紧张,一直在联系卫炎询问当时的情况,他只是干巴巴地说:他一站起来脚下就是一滑,就这么掉下去了。
没有目击者,没有摄像头,没有人能证明当时发生的事,除了卫炎。
由于尸体无法运回中国,青年的父母不得不在当地举行葬礼后火化,卫炎参加了,青年的同学与老师都来了,青年的父母哭哭啼啼地揪着他,要他一定出庭证明当地政府的过错,他点头应是后,目送两位老人带着青年的骨灰盒离开了。
在之后的岁月中,卫炎时不时就会想起当时的那个夜晚,他的人生中再也没有那种纯粹的美好,可怕的野心与怀有各种目的聚集而来的人主宰了他的生活。
觉醒技是个非常美妙的东西,卫炎这么想。
每一次使用觉醒技都是一种赌博,谁也不知道转移过去后会遇上什么人或者事,卫炎每次都觉得很激动,那种刺激感令他汗毛直竖、心脏过速,但是依旧会有下一次,这种感觉令他欲罢不能。
卫炎自认从未故意杀过人,就如同青年的失足,他仅仅只是巧妙地激化了某些矛盾,做了一些引导,真正让双手染上血腥的可不是他。
令卫炎印象深刻的另一个中国人叫林秋,每一次,他询问着有关“世界之王”的问题时,觉醒技展示给他的永远有“林秋”这个人,他一直不明白,这么个普通平凡的中国男人到底有什么关键作用。
他试着从各种角度占卜,然而,除了“林秋”这个名字外毫无作用,他转移过去后,有一次差一点儿就可以杀了林秋——没成功,严冬年赶来了。
啊,那个男人。
即使是卫炎也不得不承认严冬年完美得不像活人,而像个神祗,落入凡间的神祗。
为什么一个神祗会爱上凡人呢?
卫炎想不出理由,却也不怎么妒忌,他的人生有太多需要奋斗的事,还轮不上爱情。
欧洲的动乱令卫炎激动,他冷眼旁观,看着形形色色的角色粉墨登场,不久后又黯然离开,这是个新的时代,没有天赋的人终将被淘汰。
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卫炎一直抱有这样的念头,而当中国主试官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世界时,他难免会产生动摇,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想到那个小城的夜晚,涨潮的浪涛声,还有靠着耳边的温暖。
他从中国带走了一个少年,刚转移过去时,他居然觉得这个少年和死去的青年有点像,当然,在他看来中国人都是一样的,并不是那么好辩认。相比青年,这个少年更容易说服煽动,仅仅只是几句好话,一点儿小钱,少年就跟他走了,在此后的岁月中,少年居然成了他最主要的陪伴者,直至最终章的到来。
局势越发动荡起来,当林秋主试官的身份公开后,卫炎感到了一丝危险。这是来自于意识中、觉醒技中、人生经历中的直觉,腥风血雨来临前的气味令他瑟瑟发抖。
卫炎最后一次占卜的问题是他一直没有去问,也一直很好奇的:我什么时候会死?
占卜一如既往地呈现出扑朔迷离的答案:今晚月色很美。
那个小城、那片浪涛声再度冲回了卫炎的思绪,他想起青年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咱们中国人讲究含蓄,许多事都不能放开来说,相比之下啊日本更含蓄,你懂吗?含蓄的中国人都觉得日本含蓄。他们有一种表白的说法,就说,今晚月色真美啊,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境?
是啊,今晚月色很美,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
卫炎走到巨大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空旷的景色,没多久,身后传来了动静。他转过身,看着那张熟悉又有点不同的东方面容,想起了那个晚上青年的微笑。
“你来了。”卫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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