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中有著一个能够令自己惦念的人,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皇上,究竟病况如何?”待到三人终於走进正厅坐定,气氛也有所缓和,卓允嘉便开口问道。他急切的想知道慕容定祯到底怎样了,为何公良飞郇一等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广贴告示寻他回来。
公良飞郇叹了口气,望向身旁的薛承远。薛承远也不再迂回,如实的道:“很重,这几日一直高热不退,神志恍惚,常常陷入昏睡之中。”
“又是哮症?”卓允嘉皱眉道,闻言刹那心房便揪的好似刀割般疼痛。
薛承远看了一眼卓允嘉,牵强的勾起一抹淡淡苦笑,摇头道:“并非哮症”,舒缓了一口气,才又道:“其实自从皇上当年临盆之际失血救你而大伤元气後,就一直未能恢复如初。再加上这些年为国事c,ao劳,情无归处,渐渐心郁成疾。”
卓允嘉紧攥著泛白的手指,不发一语。无奈、心痛、自责等情绪汇集而来,外人无一不能从那僵滞的神情之中体察出来。
“谁都看的出来,皇上……一直在等你回来”沈默半响後,薛承远轻声道:“但皇上从未想用手中皇权强求於你,或许只是祈盼著终有一天,你能自愿重返郢庭,相聚团圆。”
“确实如此”公良飞郇轻轻点头,解释道:“这一次普天之下广发告示,也是我自作主张,皇上迄今并不知情。”
这些在当日归来的路途之上,卓允嘉就早已猜想到。以慕容定祯的x_i,ng情而言,怕是将这份祈望默默埋藏在心间直到孤老,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番选择。
卓允嘉唯有接纳了这一切,今时今日他还能说什麽?
这些年来,他爱上了一个自己最不该爱的人,却又无法自拔於这段感情。
天下轰轰烈烈的相爱无不是以粉身碎骨而告终,深陷於命运荒诞的沼泽之中,伤痕累累越是挣扎便越残忍。
“今日是中秋”卓允嘉将思绪收拢,抬眼看了看窗外秋风拂动著绿叶,眼中有些s-hi润的抿唇微笑道。
薛承远道:“是,是个万家团聚的日子。”
这是宿命麽?
十几年间家国的遭遇,颠覆摧毁了曾经那个生长於斯的郢庭少年对於未来的所有期望。
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卓允嘉心中汇聚著很多想念。
想念父母、兄长、想念那曾可被称作为“家”的归处,想念那个也曾意气风发、心志高远的自己。
人生得意最是少年时,那时激情与梦想永远是理所当然。
“你回到郢庭的事,还未向皇上通传。不如待到傍晚我为皇上诊治时,与你一道进宫,这样可好?”薛承远看著卓允嘉这副心事重重的脸色,揣测著卓允嘉此刻的心思,提议道。
进宫觐见慕容定祯的事,即便以今日薛承远与公良飞郇的身份而言也绝对莽撞不得。加上慕容定祯近来重病在身,更是让薛承远甚为忧虑此时此刻这样逾矩的决择,是否真的得当?
卓允嘉自知以今日的身份,进入皇宫之内确实要费一番周折,艰难的压抑著心中焦虑与惦念道:“一切有劳薛大人安排,卓某想尽快见到皇上。”
薛承远转头看看坐在身旁的公良飞郇,达成共识的微微点头。
“那好,就这麽办”薛承远道。
第八章
中秋月夜,按照先前的计划,卓允嘉随著薛承远与公良飞郇一同入宫。
时隔三年有余,在徐徐夜风中再次望见那巨大的漆红宫门之时,卓允嘉眼中又一次映现著当日相送之时慕容定祯驻足於身後的那双幽明的眸子。
还记得那眸子之中浸透了深沈的眷恋与祈盼,却又碍於身份地位和那孤傲的x_i,ng格,而显得极为克制压抑。
和慕容定祯在一起所发生的一切,在记忆里都还那样清晰。
想到这里,卓允嘉忽然觉得甚为感慨。如若当年不是立场相对,不是碍於慕容定祯帝王的身份,自己身躯残缺的不堪,或许在这世间他们会有著一份极为恬淡而宁静的生活。
年华似水流过,彼此的眼中也只有著对方的身影,有著视若珍宝般宠爱著的,属於自己的孩子,朝朝暮暮相守在一起。
可是,十一年过去了,他们却只有珍藏於心中的记忆。
只能凭借著那点滴记忆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温暖著孤零而伤痕累累的心灵。
卓允嘉真的想说:定祯,这从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如果这辈子还能够选择,我只期望和你一起过著平凡的日子。
可是对於帝王,或许这样的念想,永远都是不可企及的奢望。
几人抵达千澄阁後,薛承远便先一步拿著药箱走进高阁,为慕容定祯诊治。
近来一段日子,慕容定祯执意留在千澄阁上,虽说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养病的住处,无论诊病探望都极不方便,可没有人能够撼动皇上的旨意。
无论日夜,在清醒的时候慕容定祯总是会有些出神的怔怔望著窗外悠长的古道,和远处山峦之下的孤小坟丘。
这本是慕容定祯多年而来的习惯,或许也是唯一能够觉得让自己与他们离近一些的方式,在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之後,慕容定祯更是变得尤为坚持和固执。
他没有自由。高墙宫闱、天下社稷无不像是锁链一般,束缚著慕容定祯的身心。
他是帝王,却有满心的歉疚和思念无处偿还与排解。
近身伺候的人,谁都知道慕容定祯在等著什麽,薛承远更是明了,也因了解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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