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门一开,又是方显那张脸。围裙还没来得及脱,手里端着一碗叉烧饭。
方显闻到他浑身酒味就急了。他把人推进门里,手里的碗被搁在玄关,揪着沈之川的领子就往客厅走。
“你怎么回事?至于吗?” 方显恨得牙痒,“见他一面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以后他再恋爱结婚,你是不是还不活了?”
沈之川头昏眼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拿手去推方显。
他这副样子看在方显的眼里可怜又可恨。像个两腿陷进流沙里的人,别人都在拼命拉他,他却不肯自己动一动脚。
沈之川缓过劲来,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方显:“别玩了吧。这么久你还不累吗?”
只要不加班,就回家买菜做饭,就是真夫妻,这样的男人也值得夸一句了。
温情攻势太猛烈,沈之川不由自主沉溺了一阵子,但一见到 ,他又清醒了。
方显伸脚踢了踢旁边的酒瓶子:“我不觉得累。每天回家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吃饭,我挺高兴的。”
沈之川的脑子有点不甚清醒,想也没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方显坐下来,伸手拉过沈之川垂在身侧的手。
喝了酒的人手有些发热,沈之川的手心格外烫。
“我喜欢你什么,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显觉得沈之川也没怎么抗拒被拉着手,于是得寸进尺地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握在自己两手中,像捧个什么宝贝似的。
他继续说:“可喜欢这个东西,怎么会要有个理由呢?”
“所以你不是喜欢我长得好看?”沈之川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心发问。
方显倒是笑了,笑得有点无奈。他发觉沈之川是有点爱钻牛角尖。
“是,你好看,我喜欢你,不也包括喜欢你的好看吗?” 方显诡辩不错,轻巧一换手,逻辑就倒过来了。
但沈之川没上他的套:“那等我以后不好看,你就不喜欢了。”
沈之川刚分手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 能那么轻易地出轨,还能在那么轻易地出轨以后,继续和他谈论未来。
出轨本身已经很令人痛苦,但更痛苦的是被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可怜。所有人都知道 出轨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能留在这里陪着而转行。他顶着父母亲长的反对和失望一意孤行,最后就得到了这么个结局。
而对此甚至没有一句解释。仿佛他只是在枯燥的生活中间溜出去度了个假,度假结束就继续回来过枯燥无味的生活。
无须解释,理所当然。
方显不知道沈之川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沈之川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垂着嘴角和睫毛,像个被人一把夺走了玩具的小孩子,美丽又可怜。
他的色胆和保护欲同时作祟,蠢蠢欲动。两只手自作主张地去拥抱沈之川。
沈之川瘦削的肩膀没有看起来那么坚硬,相反带着淡淡的香水味,薄而软,好像蝴蝶的翅膀。
方显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尽可能缓慢地把沈之川搂紧自己的怀里,像抱起一只正在熟睡的猫,小心翼翼而不动声色。
沈之川空着肚子灌下一大瓶烈酒,酒劲很快就上来了,连带着悲伤和屈辱,还有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一块从记忆里被翻出来。
他像个木头美人,呆呆地坐在方显怀里,一滴一滴地,安安静静地掉眼泪。
方显美人在怀的那一点愉快立刻被这眼泪冲得一滴不剩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方显忍不住问沈之川。
沈之川不说话,光是掉眼泪。
方显叹气,内心十分挣扎。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开口:“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应该去和他谈谈。”
他顿了顿,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觉得十分艰难:“这几年据我所知,是没有新恋情的。几年前我在纽约和他见面,那天好像刚好是你们分手的日子,他当着我和谈恪的面哭了一场。”
方显依依不舍地搂着沈之川的肩膀。
他也觉得很难过。
如果沈之川仍然那么喜欢恰好也旧情难忘,那么这两人迟早要在一起,就像质数和一。
他掺合在中间,只是个恶毒男配罢了。
方显扭头去看沈之川,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离沈之川那么近了。他想好好把沈之川的样子记住。
但他看着看着,又愤愤然起来。
沈之川这么好,凭什么要和那个出轨渣男搅合在一起。万一那傻逼以后又出轨了呢?不是说出轨只分零次和无数次吗?再来一次沈之川还能受得了吗?
平时朋友归朋友,但遇上抢老婆的事情,什么朋友也要靠边站。
沈之川其实也没醉得很厉害。他也什么都记得。方显搂他,后来松开他又离开,过了一会又进来。
沈之川晕晕乎乎之间觉得很有些恼怒,这个人怎么回事,进来出去,自在得像在自己家。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脸上都是干掉的眼泪,弄得眼角刺痒。
方显正坐在他家的另一台沙发上,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你怎么又在我家。” 沈之川想凶一点,但一开口绵软无力。
方显不知道在忙什么,头也不抬:“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沈之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过去,靠在沙发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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