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修为深厚,无需似钟明烛那般大喊大叫,便能清晰地将声音传递过来。声音很轻,就好似来自咫尺之畔。
“我没有在劈石头。”
无多起伏的音调听起来颇是一板一眼,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这意外发现令钟明烛忍不住扬了扬眉毛,继而轻笑道:“不是在劈石头,难道是在劈瀑布吗?”
她本是调笑,不料竟听到对方轻轻道了一个“是”字。
笑容顿时僵住,钟明烛断断续续长长喘了一口气,勉强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质疑。
心中却不以为然道,怕不是傻的,没听过抽刀断水水更流吗……
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她想到这不是凡世,这些人可都是要成仙的。
仙人的话,移山填海,点石成金,无所不能吧?
可她刚刚并没有感受到特别强的灵力波动,也许是她修为太低没感受到,但也很可能是长离并没有动用她那元婴期的修为,她有些好奇,便试探地问:“以仙子的修为,就是把这瀑布夷为平地也不难吧?”
“这不一样。”长离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并没有因为钟明烛的缪误而产生任何不满情绪,反而细细解释起来,“此招名为断水,便是要以剑将瀑布斩断。”
钟明烛皱了皱眉,眸中显出一丝迟疑,探知欲却已经被勾起,继续问道:“上源水流不绝情况下的断水?”
“是。”
“唔……是否是修为不足之故?”
“此为剑道,亦为心道,悟不得,便是大乘飞升,也无法斩断这流水。”
钟明烛凝视着清澈的潭水,潋滟波光中白衣似覆了淡淡的雾气,随水波而轻晃。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这不就是经书上神神叨叨那套吗。
“这段话是你师父教你的吗?”她舒舒服服往后一靠,面上复而覆上笑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可名诸如此类的。”
长离没吭声,看来是说对了。
若是自己悟出来的,也不会傻乎乎在这劈石头了,钟明烛轻笑,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
糟糕,太得意忘形了,那可是宗主的师妹,风海楼的小师叔,五千年来的第一天才,以及丁灵云的心之所向。她虽然不太清楚丁灵云对长离仙子是什么性质的心之所向,但可以肯定,若被她知道自己这么对长离仙子说话,一定会拆掉自己几根骨头。
笑容立即收敛起来,她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长离,后者看起来倒是没有计较她的失礼,而是垂下眼,再度恢复之前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状态。
“咳……”她也看不出长离有没有计较,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打个圆场比较好,“吴长老为当世第一剑仙,必定是j-i,ng于此招深有所悟方会有这番金口玉言……”
“师父也没有领悟这招。”长离打断了她。
钟明烛顿时想给自己一耳光,同时在心里腹诽起来。
所以吴长老那个什么大乘飞升都斩不断流水原来指的就是自己啊,自己都没会就让徒弟在这对着瀑布乱砍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感受到愈发尴尬的气氛,钟明烛扯了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敲了敲脑门,忽而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方才我其实是认为以剑断水为无稽之谈,不过突然想到天地之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昊天帝分三界,连天地灵气都可分开,何况是区区流水。”
她又想到曾经从丁灵云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剑修的事。
据传曾经修得大成的那剑修,曾偶然得上古剑谱,又观得残留于玉壁上的舞剑之姿,后方有所感悟,那舞剑之人却是个凡人。其后人开创荒连剑宗,传承上古剑谱,然于剑道上的造诣却远不及先祖万分之一,勿论在玉璧上留下残影的凡人了。
听的时候她其实没多大留心,如今随口胡诌上古传说时偶然想到,忽然就觉得此前的嘲笑倒是显得自己无知了,这么想着,口气不觉认真起来:“这么说来我倒是听闻凡世有宝刀,名为断水流,想来悟此道的确不分修为。”
“何以悟得此道。”长离若有所思地开口。
“不知道,我对剑道其实一窍不通。”钟明烛又摸了摸鼻子,这是她感觉不自在时候惯有的小动作,大概是以前的习惯,虽然失忆了,但身子还记得,“若长离仙子以后有所领悟,不妨赐教一二。”
“可以。”说完这两个字,长离便重归于沉默。
钟明烛伸了一个懒腰,她也觉得有点累了,索性闭上了眼。
风海楼偶然提到过几次这位小师叔,自他口气中很明显能感受到恭敬、倾佩以及战战兢兢,刚见面时候长离的确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她几乎要对风海楼感同身受了。可刚刚那番对话又让她觉得并不尽然。
冷漠倒是真的,却非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种。
似乎是挺有趣的人啊。
睁眼已是天明,长离还坐在那块青石上。
不愧是元婴修为,钟明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潭水边上,捧起水往脸上泼了泼,冰冷的水激得她打了个激灵,然后彻底清醒了。
醒了就该打算回程的事了,她心道天台峰应该有传送阵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天台峰顶有传送法阵吗?”
“没有。”
答案竟出乎意料,该先说一句幸亏问了还是直接开始哀嚎?
钟明烛一下露出头疼的表情,一边习惯性去摸鼻子,一边开口,听起来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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