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师,你头晕吗?”徐涓几分钟前还在摆冷脸凶李梦洲,这会儿嗓音温柔得能捏出水来,他让裴聿靠在车座上,手往车座上一搭,虚虚地搂着裴聿,“头晕就睡一会吧,放心,到地方我叫你。”
“……”
裴聿就算没醉,也被他折腾得头晕了,眼神望过来时满是指责。
但他们坐在出租车里,车内光线很暗,给了徐涓很大的装瞎空间。他往裴聿身边靠了一点,假正经道:“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贺明书老先生?我以为你是他的粉丝,没想到你们这么熟。”
裴聿道:“他是我姑父。”
徐涓:“……”
这年龄差得有点多,您姑姑几岁啊?
徐涓没好意思八卦人家的人际关系,他轻笑一声,很自然地说:“这么巧啊,咱们俩真有缘,我小时候去贺老先生家里拜访过好几次,因为我当时的书法师父是他的好朋友,经常带着我,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见过呢。”
这话半真半假,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他凭想象力胡说八道,强行拉关系。
裴聿却有点吃惊:“你学过书法?你师父是哪位?”
“段西园。”徐涓报上一个名字。
裴聿更惊讶了,徐涓摸了摸鼻子,表面一看是自谦,其实心里很尴尬。
段西园确实是他师父不假。
当年徐涓他妈何湘姿女士迷上了书法,自己不学,让儿子去学,徐涓就被迫多了一门课程。但别人学书法顶多报个班儿,何湘姿却一本正经,各种托关系找人情,让徐涓拜了一位书法大家当老师,这位大家就是段西园。
段西园不仅书法造诣高,国画水平也是一流,徐涓跟着他学了好多年,算是正经弟子了。
但徐涓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二十岁生日一过,他决定“勇敢做自己”,从那以后,再也没好好写过字、画过画了。
段西园看他如此朽木不可雕,一气之下让他滚蛋,跟他断绝师徒关系了。
以至于,徐涓出门在外一般不提这件事,怕给自己的老师丢脸。
现在是为了跟裴聿套近乎,他没什么好聊的,只能厚着脸皮提一提“当年勇”。
裴聿很吃这套,因为知道他家世不凡,倒不至于怀疑他吹牛。
裴聿道:“我很喜欢段先生的字,徐总能学他几成功力?”
“……”徐涓笑了,心想现在恐怕一成都没有,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于是闭着眼睛自吹道,“还成,至少看得过去,裴老师要亲自看看我写的字吗?你家里有文房四宝没?”
“有。”裴聿真是单纯,聊到自己喜欢的事,瞬间就把徐涓的“别有用心”忘了,竟然心甘情愿请黄鼠狼上门。
徐涓越看他越可爱,这哪是冰山?这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小龙女啊!
哎,这么容易被欺骗,简直想把他抱进怀里亲一口。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徐涓老老实实地把搭在后座上的手收了回来,端正坐好,假装不好意思道:“等会如果我写得不好,裴老师可不要笑我啊。”
裴聿说不会:“徐总太谦虚了,段先生的弟子怎么会写得不好?”
“……”
徐涓被说得心虚了,敢情裴聿是来真的,他这么期待,万一搞砸就尴尬了。
其实在别的地方装逼的时候,徐涓没少秀书法,但那些人都是外行,看个热闹罢了,只负责给他喊“666”。
他不知道裴聿是不是真正懂行,最好只是普通书法爱好者,不算懂。
不过话说回来,再懂又能懂到什么程度呢?他好歹是真正学了很多年的,有名家手把手从小教到大,即便这几年生疏了,糊弄裴聿也绰绰有余。
徐涓重新找回了自信,状态放开了,一路上陪裴聿闲聊,从书法聊到国画,这都是徐涓比较能聊的领域,裴聿对他的印象明显变好了,下车的时候,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
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对徐涓笑。
徐涓被他的笑容晃得眼晕,忽然觉得喝酒的人可能是自己,否则怎么这么上头?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
司机停车的地方是鸿大教职工宿舍大门外,徐涓付了账,跟在裴聿身后往小区里面走。
进楼门、进电梯、开门,总共花不了几分钟。
门一关,徐涓都恍惚了——
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登堂入室了,本以为最难攻克的高岭之花,这么好上手,今天晚上是真实的吗?
第七章
裴聿家和徐涓想象的一样,干净整洁,细节布置富有情调,和房子的主人一样美好。
徐涓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客厅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他轻轻一嗅,辨认出了茉莉香和水果香。
真讲究。徐涓心想,直男独居能保持干净就不错了,裴聿的茶几上竟然摆着果盘和新鲜的c-h-a花,这么忙的人,生活质量这么高,裴老师真的是直男么?
这样想可能对广大直男同胞有点地图炮,但凭徐涓二十六年的生活经验,的确没见过这么讲究的直男,大部分都是臭袜子到处扔,反正自己住,怎么省事儿怎么过。
其实,徐涓隐隐觉得,裴聿还真不一定是直的。
据唐思思说,裴老师是高冷禁欲的代表,犹如一座不可攀登的冰山,任凭身后一群女孩倒追,无数人投怀送抱,依然不为所动。即便和前女友谈恋爱,他也是不解风情的,连约会都不热心,像个木头。
这世上真有如此清心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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