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归结为:裴聿值得。
哦不,裴聿的脸值得。所以他多投入一点没什么,不是说好要谈恋爱么?自己也稍微走走心,尽量更在乎裴聿一些,这样得到回应的时候,才更快乐。
徐涓快乐地推开书房门,他没换衣服,不止衣服上有墨迹,手上也有,有些甚至蹭到脸上了,他没洗,就这样走到院子里,把大门打开了。
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别墅小区,院子太大,带花园的,左邻右舍离得比较远。
裴聿是打车过来的,下车的时候,他就站在大门口等,脸上挂着期待已久的神情,把裴聿看得不好意思了,故作镇定地左右打量,对他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是啊,我妈送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徐涓带裴聿进门,边走边道:“我这一般不招待客人,没有茶,有咖啡和果汁,裴老师要什么?”
裴聿说什么都行。
徐涓请他坐,自己去弄了两杯鲜榨橙汁,加了冰,递给裴聿。
其实和裴聿这样的人打交道很舒服,他看上去不好相与,实际上没有太深的心机,喜爱和憎恶都不善于掩藏,喜欢起什么东西就像小孩子一样,明知道人家故意勾引他,他依然会上钩,是特别傻吗?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忍不住。
徐涓把这叫赤子之心。
反正他这个黑心烂肺的人是没有这种东西了,但不妨碍他理解并欣赏裴聿。
“裴老师今天有多久的时间?有空留下来吃个晚饭吗?”徐涓说,“我们可以小酌两杯,我这有好酒,你爱酒吗?”
“不行,我不太能喝。”
裴聿保持了分寸,眼神瞄到他脸上,略一停顿。徐涓愣了下,反应过来顺手擦了擦脸,笑道:“今天一直在摆弄墨水,我画了幅画,送你的。”
说完带裴聿往书房走。
他的书房很大,墙上挂的都是裱好的字画收藏,裴聿一进门眼睛就直了,徐涓故意酸里酸气道:“别这样,你看看我好吗?这是我送你的画。”
他引裴聿到书桌前。
是一幅水墨画,一枝寒梅图,画的比较简单,如果说他的书法勉强算得上专业,那国画纯属顺带学一下的业余水平,不值一提。
但他画得很认真,裴聿看见旁边扔了一堆画废的草纸,可见这张成品诞生得并不容易。
徐涓还在画上题了字,写的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这是一首咏梅的名作,古代的诗人们喜欢托物言志,徐涓借了人家的诗来用,暗搓搓想对裴聿表达的却是另一个含义:你在我心里是高洁的白梅,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哦。
他无所谓裴聿懂不懂他的心意,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自娱自乐。
不过,不管懂不懂,送梅花准不会出错,裴聿很捧场,看神情的确是喜欢。
“谢谢。”裴聿将这幅画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突然说,“徐总三番两次送我东西,我不知道拿什么回礼,实在是——”
徐涓受不了他这么老干部的说话方式,连忙打断:“没关系,你喜欢就好,客气什么。”
裴聿笑了笑,他很少笑,因此每一个笑容徐涓都能准确捕捉,并将画面录入脑海里反复回放几遍。徐涓正在录呢,裴聿指了指墙上那些:“我可以到处看看么?”
“当然。”徐涓从书桌背后绕出来,走到一个立柜前,拉开柜门,“这里也有,墙上挂不下了,你随意。”
对裴聿来说,徐涓家简直是天堂,堪比小型展馆。
这些字画,有的是徐涓花钱拍的,有的是别人送的,更多是当年跟段西园混那个圈子时,那些知名的老爷子们看他聪明伶俐招人喜欢,赠给他玩的。
因为关系好,前辈们随手写一幅,送就送了,无所谓。但对于进不了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千金难求一字。
说到底他是沾了师父的光。
裴聿看的时候,徐涓就在琢磨这件事,他想,过几天应该去探望一下师父,给老头送点东西。虽然段西园已经不认他这个不肖的弟子了,见面准会骂他。
徐涓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把老头的心脏病气出来可怎么办?
他正发呆呢,那头裴聿叫他:“徐总,这张字帖是你写的么?我看印章好像是你。”
裴聿站在墙边,回头看他。徐涓起身走过去:“是我的。”
他轻轻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十九岁生日那天写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巅峰之作,现在已经不行了,写不出这种水平了。”
裴聿点点头:“确实,比你那天晚上在我家写的好,你退步了。”
徐涓:“……”
我自己谦虚两句就算了,您能别这么耿直么?
徐涓简直头大,裴聿却明显是不会交际,有什么说什么,直接道:“可惜了,为什么会退步?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手懒了呗。”徐涓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不对,他昨天还在微信上塑造自己知音难觅的忧郁形象呢,这句话太崩人设了,他反应快,腔调一转,给自己打补丁,“有点心灰意冷,不想搞了。”
“为什么?”裴聿不解地看他。
徐涓道:“因为……看见了自己的上限,我不是那块料,我从小什么都学,书法、美术、音乐,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全才,其实什么都学不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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