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思及,刘彻都懊悔不已。
他与兄长之间,一直都是他索取得多,付出得少。哪怕一直到最后,他阿兄在寿终之前还特意给他写了厚厚的一叠信,足足写了六十余封,一年一封让他拆开来看,这便是要写到他一百岁的架势。
而他,除了赏个好听些的谥号之外,便什么都不能给兄长。
刘彻老来多信鬼神,他觉得刘进可能就是阿兄,是他阿兄不放心他又回来了。
正这般想的时候,刘进终于艰难地迈过了门槛,然后迈着小短腿扑到了刘彻怀中。又见刘彻正在看信,他立刻眯起了眼得意地说道:“阿耶,进儿已经识好多字了,进儿给你读信好不好呀?”
刘彻闻言哈哈大笑,小孩才丁点大,再聪慧又能识得多少,只是他对这孩儿纵容,便将几卷竹卷递给了小孩,“行,那你就替阿耶读读。”
刘进眯着眼接过,昂头挺胸极为有模有样,“元鼎三年,秋十月,臣刘胜……”
小孩儿声音清脆,吐字却难免含糊,刘彻越听越困,渐渐就闭上了眼睛。刘进不知道皇爷爷已经睡着,他摇头晃脑,乖乖将这封长长的信一点一点地读了下去。
刘彻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身体虽好,但难免会有些腰腿不便,可现在他却如同浪里白条一般在水池子里头扑腾着,从这头游到那头,极为轻松惬意,这感觉着实太好,刘彻多少有些沉迷。正当此时,忽而他感觉身上一重,有人从他身边忽然粗暴下水将他撞了一下。
何人如此放肆?!
刘彻在水里调整了下姿势从水里站起正好发怒,见到那人时他却愣住了,这张脸……分明是年幼时候的张骞。
见他发呆,张骞也愣了下,“殿下?您怎么啦?”
“……阿骞?”
“哎?”
真是张骞!刘彻抖了抖嘴唇,他放眼看去,只觉得此时所在隐隐有些熟悉感,但他却想不起来。正当他发呆之时,拉门被人自外打开,有说话声由远及近,“父皇,您多少也披一件衣裳,中山国这时夜里还有些凉呢。”
刘彻呆呆看去,就见只围了块毛巾的父亲和披着薄衫的兄长相继步入,他近乎贪婪地看着两人的面庞。和张骞一样,父亲和兄长二人比他记忆要更年轻些。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两个男人齐齐看来。“哟,你已经开始玩起来了啊。”刘启拿着个木盆走了过来,他见刘彻呆呆站着,他伸手lu 了把刘彻s-hi漉漉的头发,“怎么呆呆的,不是你要来中山国的吗?”
中山?对了,这似乎的确是中山国的别苑,他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耍,只是记忆太过久远,只留下零星一点印象。刘彻整个人都有些木,他缩在温汤内咕噜咕噜吹了会气泡后终于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梦里的世界,他父亲终于存够了钱,带着他风风光光地跑到了中山国来休养。
因为中山国疗养效果极佳,父皇的身体好了不少,前些日子御医还说他还能再活二十年。老父亲一个高兴,准备将皇位禅让给小儿子自己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于是,苦逼的刘小彻在别人愉快玩耍的时候还在顶老爹的班,善良的哥哥看不过眼,便带着一家人过来泡温汤了,也算给他放假。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过于甜蜜。甜到刘彻又往水下头钻了钻,就怕眼泪一不当心就流下来了。
刘彻单独和父亲以及兄长都有泡过汤,但一家人的确没有一起泡过。
张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不过隔壁却是很快接连响起了少年人的喧闹声。刘彻把自己闷在水里,悄然看着兄长和父亲双双下水,然后兄长就和记忆里一样开始张罗泡汤的用具。
不过与他记忆里不一样的是,这次兄长拿出来的不是小玩具,而是一个褐黄色的结络状物。然后兄长就用这东西沾着澡豆在父亲身上开始搓起来。
唔……
刘彻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两步,全身散发着也想要被搓澡的气息。他阿兄似乎注意到了这边无声的渴望,便冲着他笑了一下,“彻儿等等哦,过会阿兄就给你搓。”
于是,刘彻就又满足了。
他重新将半张脸埋到水里面,暖融融的环境让他感觉安全感十足,甚至有些幸福。因为半个脑袋都在水里,他虽然可以听到兄长和父亲再说如今朝廷局势的话题,但是那些内容都没有入耳。
不过刘彻觉得没有关系,他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待着就可以啦,这样静静看着就很好了。
只要不留他一个人。
“彻儿。”他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了父亲的手轻轻压在了他的脑袋上,“朕都知道了,你最近做得不错。”
于是,刘彻笑了。
他正想要将脑袋塞到父亲手下继续蹭蹭,忽而感觉到有什么从天而降掉到了池子里头ji-an了他一头。刘彻受惊,循声望去,竟然是自己的太子刚刚从隔壁的竹栅栏上头跳了下来砸在了水池子里,年幼许多变成了一个奶娃娃的小太子从水池子里头钻了出来,正冲着他傻乎乎地笑。
刘彻赶紧将儿子搂过来,抬头指着趴在栅栏上的始作俑者卫青韩嫣张骞等人直想骂他们,但他指着指着,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怀中的幼子热乎乎的,他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
墙上的有人也是笑得没心没肺,他们也全心全意地信赖着自己。
他心中一抖。
刘彻抱着幼子,看着友人们光着屁股从上头跳下来,ji-an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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