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妖“们”看他眼神游移,脸上不由集体露出了一丝得意,她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信?”
余亦勤不动声色地在假象里找:“那我现在跟你也是一伙的了,古春晓在哪里?你告诉一下我这个同伙。”
“可以,”骨妖左脚往外扣了半圈,方便随时开跑,“只要你放了我。”
话音未落,数百个骨妖同时行动,在这个古怪的幻境里冲向了四面八方。
余亦勤没有目标,万一追错了方向,又会离骨妖越来越远,他正迟疑是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行动起来,还是再观察看看,耳边就倏忽一静,远处的回声淡下去,像是突然与世隔绝了。
这种感觉他体会过,余亦勤回过头,果然看见杜含章站在背后,在这人背后,半透明的屏障顶天立地,渗入了山石和地面,不出意外,应该是结成了一个包住这个幻境的圆。
这样骨妖可以躲,但她只要想出去,碰到了结界的任何一点,杜含章就能发现。
不过骨妖忙着脱走,跑的正专心,还没发现自己陷入困境了。
现在有的是时间观察了,余亦勤莫名其妙地悠闲下来,看着他说:“你不是去涞苑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杜含章走上前来,看他站在彩色的光晕之中,气质本来清隽,偏偏颈侧的魔火又幽昧摇曳,烧得比上次旺了一截,为他平添了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这样的他突然就有了点余雪慵的感觉,杜含章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因为心神恍惚,打量的目光就有点直接。
余亦勤看他不说话,光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怕他被这个怪地方魇住,只好抬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杜含章?”
杜含章闻到一丝香火气,霎时清醒过来,笑了笑说:“当事人不在,两天以前到拜武山来旅游了。”
又是拜武山……余亦勤提刀往前面走了一步,转回去盯着骨妖:“你们找到人了吗?”
杜含章:“还没有,陆辰他们一会儿就到,我先过来看看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就这样。”余亦勤抬脚铲飞了一颗石头,说完想起那个面具,将它从口袋里摸出来,路过的时候递给了杜含章,“这个你看看,从胡弘平的遗物里找到的。”
杜含章接过来,看见面具像泡发的东西一样长开,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那种狭长而奇异的线条刺得他眼皮一跳,眉心登时皱了起来。
这种面具叫苏衣被,是矜孤族人特有的骐头,已经佚世很多年了,胡弘平是从哪里仿的?
这时,飞出去的石头击中了就近的一个骨妖,她没受影响兀自飞奔,石头却咚的一声,像是砸在了石头上。
余亦勤过去摸了一下,发现触手果然是石头的质感,并且摸着也不平,不知道是怎么形成这种堪比3d效果的镜面的。
不过他眼下没时间欣赏奇观,拿手在石头一抹,整个给它糊了层灰。
接着他从空气里抓来一把土,准备不管真假先把其他的也糊上再说,就是手腕才抬起来,就被杜含章压了下去,他说:“不用这么麻烦,把那四丛灯草遮住就行。”
余亦勤心想对啊,没了光,自然就无从折s,he了。
他刚要撒灰,杜含章扔出四个木简,它们飞出去化成四副长幡,旋转着将灯草裹成了一个个古式灯笼,可惜它丁点光都不透。
结界里立刻黑暗下来,石壁上的众多人影开始悉数消失。
杜含章举着面具,嗓子诡异地有点发紧,他咳了一声说:“胡弘平怎么会有这种面具?”
余亦勤本来在找骨妖,听见他这种比平时急迫不少的语气,脑子里瞬间想起了地上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垂死之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没头没脑地觉得亏欠。
他看向杜含章,着急也不好怠慢他似的,耐心地解释道:“我也不清楚,这个是帮胡弘平寄遗物的人意外摔了一跤,我帮他捡傩头的时候,在傩头里面发现的。”
杜含章一时哑然,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失望,血脉深处更多的还是兴奋。
哪怕胡弘平以及遇害了,但矜孤族的东西正在浮出水面,他可以永无止境地活下去,不愁找不到余雪慵的踪迹。
这个名字像是有种神奇的传染性,此刻杜含章心里在念,余亦勤脑中也在想,这可能是他过去的身份,它携裹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朝他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他想知道自己是谁,有哪些朋友,又亏欠了谁。
于是说不上这是哪门子的心血来潮,余亦勤突然说:“你认不认识、余雪慵这个人?”
他平时直来直往,说到这里却迟疑了一下,仿佛是源于一种写在本能里的期待和胆怯。
杜含章的眼神细细地颤了一下,很快变得深沉起来,他就这么盯着余亦勤,半晌没说话。
余亦勤被他看得不太舒服,杜含章眼里的情绪闪得很快,有时像是仇恨,有时又很沉痛,余亦勤感觉这不该是他这种路人甲应该承受的目光,但他又没有移开眼神。
直觉告诉他,他不该那么做。
沉默开始在屏障里蔓延,气氛低迷而古怪,直到外面嘈杂起来。
一只蜥蜴突然飞过来,用一种四肢舒展的姿势,重重地砸在了屏障上。
紧接着乌鸦扑腾过来,在外面喊道:“哥,那妖怪逮住了没?”
余亦勤这才得以从那记仿佛能持续到地久天荒的对视里回过神来,率先滑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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