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啜一口,偏头对竹言蹊道:“监工?”
男人说话时,仍端着一副沉稳如山的面容。
竹言蹊冷不丁和他对上眼,没能及时缓过神,隔了两秒才意识到,谈容居然在对自己说玩笑话,连调侃用词都跟他如出一辙。
他“嗤”的笑了,附和说:“没错,他就是我妈请来监视我的。”
谈容也轻轻笑了一声。
眼角线条稍许舒展,天生冷肃的眉眼轮廓跟着柔和了一瞬。
袁易阳坐在旁观者的角度,将两人的互动细节尽收眼底。
他屈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忽然产生一个很难令人信服,并且十分大胆的念头。
玩笑过后,竹言蹊扭头坐正,谈容也收起蜻蜓点水般的笑意,重新将眼睛对准对面的袁易阳。
他视线转移得太过流畅,眼神也足够的磊落坦荡。
袁易阳在那样的注视下,又不禁心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竹言蹊对谈容有好感,潜意识里把两人的言行举止夸张化了。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动摇,顺着竹言蹊的谐谑笑着说:“你当我乐意监视你?我每天的工作量也是很大的,忙都快忙死了,还得分神去管你。”
当着谈容的面,竹言蹊不好耍贫太厉害,让袁易阳没台阶下。
他叉起一块切半的草莓,单冲对方不服气似的撇了撇嘴。
袁易阳也正有翻篇的打算,适时而止。
谈容却在翻篇之际对他道:“既然这样,我有一个想法。”
竹言蹊和袁易阳听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正式开学时,校方给我配了一间办公室,在商学院的东主楼,离校东门不远,出入也方便。”谈容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把办公室的备用钥匙给他,让他去那里备考。”
这里的“他”指谁,简直毋庸置疑。
竹言蹊眼神懵了下,有点消化不良。
倒是袁易阳眼褶动了动。
不过他眼前支着镜片,丁点儿的脸色变化看不清明。
“我每周课时不多,一共只有六节课,虽然课后不完全清闲,但比起你,时间相对充裕一些。”谈容战略性忽略公司事务,“说不定,还能抽空看看他的考试资料,试着梳理知识要点。”
倘若这话换到别人嘴里,听起来绝对像个笑话。
学都没学过,谁敢说自己可以梳理重点。
考制新改革,题库刚换血,大小机构的“押题卷”都改名叫了“模拟卷”,三大本砖头书,每一页即是考点。
然而这话出自谈容的口,袁易阳还真相信他能做到,毕竟眼前这位领悟力超群,当年包揽竞赛奖项也是出了名的狠。
揽奖大户谈教授想到什么,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些,又似乎没有:“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学生了。授业解惑,也是职责所在。”
他对袁易阳说完,转向肩侧的竹言蹊,问:“你觉得呢?”
他觉得?
袁易阳本能看过去,接着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竹言蹊手里捏着甜品叉,本想挑起碟上的最后一块吃掉,听了谈容的话,半道又把光溜溜的叉尖咬回嘴里。
单薄的耳骨粉扑扑的,底下坠着一点红。
可能是被灯光打的,也可能是充血充的。
袁易阳撇眼望出窗外,给自己改编了一句经典电影台词。
——人家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轮得到他这妖怪打扰?
第10章 微信
=剧情走向始料未及,堪比野马脱缰。
竹言蹊出了咖啡馆,被小风拍了一脑门,这才彻底缓过劲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老天爷,自己竟然真的答应了。
刚刚问他“你觉得呢”的男人在他身后,影子紧贴他的脚步。
袁易阳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停步对谈容说:“我晚上还有一节大课,脱不开身。改天约个时间,我再好好谢你。”
“客气。”谈容言简意赅。
作完别,袁易阳向竹言蹊飞去个“走了”的眼神。
竹言蹊同样回了对方一个眼神,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背对风口,后脑勺的头发被风顶得支棱起来,活像一只濒临炸毛的猫崽。
袁易阳咧嘴笑了,指指他脑袋,又冲谈容点头示意一下,转身走往华阳所在的b座写字楼。
竹言蹊接收到暗示,下意识地抬起手,想镇压一番乱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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