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腿部稍稍发力,整个人也从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拔起。他一只手掌朝着首饰盒凌空一抓,顿时生出股吸力,那盒子好似乳燕归巢般,落在季寥手中。武林中自来都有擒龙控鹤这类可以隔空取物的武功,但如季寥这般年纪,便能练成的,放眼江湖都是凤毛麟角。
一声轻轻的称赞传进季寥耳朵,可季寥也感觉那人远远的去了。
他在半空,竟然硬生生又对着空气拍出一掌,身子由此横移一丈,足尖踩到一个茶棚上,借到些许力,整个人又如离弦之箭,飞快往刚才那人遁走的方向追去。
黄昏天色里,季寥大袖飘飞,足尖几乎不点地,在那些院墙屋檐之上飞纵。那人距离季寥足足有十数丈,可无论他如何辗转腾挪,也休想拉长这段距离。
季寥看似意态闲适,实则速度快得没影。
他目不视物,可是任何阻碍屏障,仿佛都能提前知晓,轻巧避开。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城门,追逐到之江的杨柳岸边。夜风习习,早出的明月,同日落的余霞一同混在水中,波光在春风里荡漾,数只寒鸦点在长空里。
季寥顿住脚步,只是“看”向前面也停住的那人。
黄昏夜色里,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道,他须发尽白,右袖破了一个大洞,唯独双目清澈湛然。
季寥朝着老道微微一笑,说道:“栖霞派的明霞神功道长已经练到第九重了吧。”
他略作思忖,便点出道人来历,正是当今江湖武功最高的数人之一——栖霞派的枯木道长。
那老道微笑道:“适才小友那招剑指,可是四季剑法中的一招‘春色三分’。”
季寥那一指,论劲力之凌厉,招式之精妙,已然是炉火纯青。枯木道长纵横江湖数十载,何等厉害的武功没见过,但季寥那一指,千锤百炼,劲力强绝,随心而发,方能刺破他的袖子。
后面两人比试轻功,更是不分高下,如果再奔行百里,枯木道长年迈体衰,未必不会被季寥追上。
季寥不疾不徐道:“若论精妙,道长那招偷天换日,亦不在我一招剑指之下。”
他这句话是指枯木道长适才偷他首饰盒之事,那份劲力实是巧妙绝伦,季寥竟也未能事先发觉,可见此老道的功力收发如意。
不过他劲力但凡重一点,季寥便会真气自生,立时跟枯木道长陷入生死交锋中。
枯木道长哈哈大笑道:“我来附近访友,见到小友行动无声,功力内敛,便知你是绝顶的武学高手,因此见猎心喜,小小试探一番,实在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季寥淡淡一笑道:“如果季寥今日被道长神不知鬼不觉摸走身上之物,哪怕事后道长再将东西还我,但传到江湖上去,别人又会怎么看,怕不是要有人起风言风语,四季山庄的少主学艺十数年,仍旧被栖霞派的枯木道长当孩童般戏耍,我四季山庄实是不算特别了得,但后辈子弟,再不肖,也不敢坠了先辈创下的威望,因此只好请道长和我在这里见个高下了。”
枯木道长蹙眉道:“小友何苦要咄咄逼人。”
季寥淡然道:“既是身在江湖,道长总该知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
原来季寥从赵掌柜那里得知陆云和枯木道长交好,此人露出口风前来访友,定是拜访陆云无疑。季寥便不准备轻易放走枯木道长,准备先发制人。
毕竟与其后面让枯木道长成了陆云的助力,不如在此地将这位武学宗师折服,到时候陆云便是请动枯木道长来对付他,怕这位武学宗师也是没脸皮跟自己斗下去。
何况季寥除却慕青外,尚未遇到过枯木道长这等厉害的对手,至于此前的顾葳蕤那也不能算对手,因此同这位枯木道长交手,对他来说亦可以增长交手经验。
枯木道长可不知季寥心思,但见他意态坚决,便知道唯有动手一途。事实上他已经数年未曾同人比武,因为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能做他对手的人,也不能轻易跟他交手,否则无论胜败,都是影响极大。
今天之事,他误打误撞,倒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早知如此,就不敢那么好奇,戏弄季寥。
刚才那一番轻功比试后,枯木道长亦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在武学修为上已经足以跟他并驾齐驱。
枯木轻轻一叹道:“那请小友看招。”
他本是前辈长者,按理说该当季寥先出招,可是枯木作为成名已久的武学宗师却不能输在季寥手上,因此连先手都不愿放弃。
今日之战,本就是不公平的。季寥年纪轻还可以输,枯木却因久负盛名输不得。偏偏季寥又不肯罢手,枯木只能是有苦难言。
本来江湖前辈见到后学末进,见猎心喜,游戏指点一番,乃是司空见惯的事,偏偏季寥是个怪胎,年纪轻轻,功力已经高深莫测,能和当今江湖任何高手一争长短,这又是枯木没法预料到的。
只见枯木缓缓推出一掌,而他整个人也像是胀气一样,枯槁的神容变得红光满面,一下子好似年轻二十岁不止。原来那明霞神功威力极大,却大违道家养生之道,因此枯木道长又从佛门学来枯禅之法,平日里掩藏生机。
如今遇到季寥不得不全力以赴,故而一掌既出,也将枯禅之法解去,明霞神功得以全力施展。
只隔了数丈,季寥便感到一阵雄浑的掌力扑面而来。
他被掌力顺势一推,身子倒向背后一株杨柳,一只脚踢在树干上,轻松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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