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在季寥心灵中炸响,可是他竟一点惊讶都没有,心灵在雷音涌入的情况下,居然愈发平静,一丝波澜都不起。
这跟“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让季寥想起了他在那烂陀寺领悟的涅槃佛法。
分明涅槃和雷音是毫不相干的,但他就是将两者联想起来。
他不但联想起了涅槃,更想起了元佛三限的第一式如如不动。
涅槃、不动、雷音,三者像是有某种玄妙难解的联系,只是季寥现今还没法参悟透彻。
轰轰轰!
四尊石像同时破裂,季寥不断咳血。
他眼睛里有血,鼻孔里有血,耳孔亦有血,血是鲜艳的,滴落在地上,化成一个个诡异扭曲的图案。
季寥锁住浑身的精气,看向地上诡异扭曲的图案,那是一个个复杂难言的符号,他稍稍注目一会,逆血又喷出来。
季寥从没试过这样的情况,更抓不住他咳血的根源。
自进入太玄宗开始,一切都显得诡异、莫名,只是跟他却有切不断的联系。
季寥没有继续往太玄宫闯去,而是往后退。
退到了山下,那种诡异恐怖的感觉才开始消失。
他再看身边的慕青,身子已经淡不可察,无论是他,还是慕青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他深深凝望前方山上的太玄宫,那种诡异恐怖的感觉在心头越来越浓密,而盘桓在其中的天魔气,好似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怪物,要将所有试图闯进去的生灵都当做美味吞食。
季寥眼中闪烁不定,他在考虑要不要拼一次,放出魂魄来试探太玄宫里出现的诡异,只是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他纵然有数次经验,证明自己可以不断转生,但自己却没法控制他下一世会出现在什么年代,更没法确定当他重生时,还处于这个世界中。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株草,数世为人的经历,让他获得许多乐趣,也有了一些没法割舍的东西。
季寥亦并不以此为羁绊,因为他认为生命的意义,正是在于除却性命之外,仍有别的值得珍惜之物。
最终季寥决定暂时抛开探索太玄宗的念头,先去取了易象宗、天师教的帝经再说。
他乘一块木板到了太玄宗所处的孤岛,离去时却凭虚御风。
“你是对的,太玄宗发生的诡异事件,已经超出你现在的能力范围。”经过一段时间,慕青也恢复了不少,但她仍是五味陈杂,回望太玄宗时,还多出一分心有余悸。
这位纵横人世间的女魔头,亦不得不承认,太玄宗发生的诡异,超乎了她的预料。可以她的见识,仍旧摸不清对太玄宗痛下杀手的人究竟是谁。
除却天魔气、石像之外,她和季寥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季寥却露出兴奋之色,道:“虽然这次受挫,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慕青道:“莫非你从那石像领悟出了什么?”
季寥摇头道:“我近来突飞猛进,短短时日已经走过了旁人数百年才能走完的道路,即便有些领悟,也算不上什么收获,我真正收获的东西是对今后的日子产生了极大的期待。”
“期待?”慕青道。
季寥眼中闪现从未有过的光芒,他道:“你不觉得未来越是迷茫难测,越显得有趣么,正如我们行在大海之上,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平浪静。”
他话音未落,天色就阴暗起来,前方传来滚滚的轰鸣声,高大百丈的海浪形成的海啸扑面而来,那是大海气机变化的一瞬,可放在海面上却是可以摧毁无数生灵的大灾难。
大自然的凶险和魅力正是在于此,身处其中的生灵永不知道下一刻接受的会是雷霆还是雨露。
心灵弱小的生灵会祈祷,而心志坚毅的生灵会去征服这一切。
季寥没有祈祷,选择了征服。
面对巨大的海啸,他如一只海燕勇敢的上前去搏击。海燕的力量自是没法跟他相比的,但那颗勇猛果敢的心,却是跟季寥现在一般无二的。
这份坚毅的内心,正是季寥与生俱来的。
他温和的外表下,拥有的坚毅,实是旁人无法想象的。正如一颗被压在巨石下面的草种,终归会长出来,迎接雨露和阳光。
慕青看着季如疯子一般闯入海啸中,她感受到一股震撼。
她行事远比季寥肆无忌惮的多,却深悉自己内心是多么脆弱,这跟季寥是截然相反的。
……
风雨过后,海阔天高。
季寥静静躺在大海之上,随波逐流。
他感受到了大海的威力,并认识到所谓移山倒海之力,其中“移山”和“倒海”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座高大千丈的山,便是世间雄伟奇观了,但是落在海里,亦不过一粟而已。他现在确然能有移山之力,但面对大海,亦只能兴叹。
无论他做起多大的风浪,对于大海而言仍是不痛不痒。
大海尚且如此,那么他身处的这个世界的力量自是更加难以想象。而远比人世间广大的魔界,更是想象都不能了。
季寥想到魔界的魔帝,能掌控魔界的本源,意味着魔帝能够调动魔界之力,那么他现在和所谓魔帝的差距,是否也有如大象和蚂蚁的差距。
如此想来,修行的道路真是漫长的不可思议。
而人力所能致之处,亦是不可思议之极。
毕竟魔帝也是生灵,世间既然有生灵能有那么成就,他当然也有机会抵达那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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