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响半跪在他旁边,摸着他的头轻声哄:“别哭别哭,你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肖吟瞥过细白柔软像玉兰花一样的手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
田镯带着老药匆匆而来。
老药是只捣药舂子成的j-i,ng,活了千年,悬壶济世妙手仁心。看了九娘却还是直摇头:
“中毒太深,药石罔效。”
小聂哭得更凶,田梳田镯垂了眸,只有商响执着的问老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药医术高明,脾气却坏。听了老鼠j-i,ng的质疑,一摔袍袖吹胡子瞪眼:“但凡有半点能救的余地,老夫岂会不救她?”
商响连连赔不是,却又问:“若是耗费些法力……”
老药变了脸色,田家兄妹也是一脸惊讶神情。
世上竟有妖怪要拿法力换人命?不是疯子,就是笨蛋。
老药说:“若肯让渡十年修为,想必可以救她。”
商响看了看小聂。
这小孩儿光玩儿泥巴就能开心半天,怎么能小小年纪没了娘?
他走过去,捏住九娘苍白冰冷的手。
“商响你别发疯!”田梳骂他,“就你那点不着调的修为,少他娘给我装菩萨。”
她刚骂完,屋子里飘入一阵冰冷香气,随后少年清澈如水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来救她吧。”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黄衣少年神骨清回,忧郁美丽得像是传说中住在瑶池的神仙。
“你凭什么能救?”老药不信,自己行医千年,手段竟比不上一个低等花妖。
少年只是笑笑,走到床前,并起二指轻轻点了点九娘眉心。
商响离得近,只见那金光璀璨的佛光在花妖指尖一闪而逝,比眨眼更快,像是幻觉。
可又不是幻觉,商响看得真切。
他瞠目结舌,他心惊r_ou_跳——
这yin乱花妖,竟然身怀佛骨!
九娘顷刻间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披头散发,宛如鬼魅,脸上浅淡的疤痕变得狰狞刺目。
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开口第一句便是:“阿留。”
听闻母亲呼唤,小聂伸着短而胖的小手臂,冲进状似疯魔的女人怀里狠狠哭:“娘……”
声声凄切,断人心肠。
就连没娘的田家姐弟都忍不住暗自叹息。更不消说商响,下山前的时光,一直是跟老鼠娘一起度过的。
相拥而泣的母子勾出了点儿伤怀和寂寞。
商响突然想抱一抱娘亲柔软的肚皮,最好还能在她怀里撒个娇。
可是,老鼠娘早已经死了七十年,他的这点愿望,也就只能是个愿望。
田梳是女孩子,进出方便一些,于是留下来照顾这对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母子两。
田镯看了看与肖吟并肩而行的花妖,又看了看藏不住眼底落寞的商响,缓缓摇头,叹了口气。
————
九娘什么都不记得了。
劫后余生之后,她全然忘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去鬼门关前走一遭。
她只记得某一日,从城门口飞过一只伤了翅膀的白色蝴蝶,飘飘摇摇的停在了她的眉心。
商响暗叹,果然是只作祟的蝴蝶j-i,ng。
妖物害人,无外乎吸人j-i,ng元与食脑啖心,可蝴蝶j-i,ng却是附在了九娘身躯中,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寿命。
她要凡人阳寿做什么呢?妖怪的寿命已经长得那样难捱……
接下来,时光平静安宁,y-in冷潮s-hi的渝州城难得放了晴。
商响躺在院子里晒肚皮,觉得晒得差不多,又将自己翻了个面。
这样的日子太安逸,安逸得快要让人忘记城中还有只作祟的蝴蝶j-i,ng。
一直以来,快乐的小老鼠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活着。有一日算一日,但每一日都认认真真。
喜光的花妖也放了把藤椅在院子里,和商响的并排躺着。
他的香味依旧是冷的,是淡漠疏离的,尽管天气阳光明媚,仍是不改冰雪之姿。和小老鼠排排躺,更是衬出了商响身上,那股灰扑扑的平凡气息。
“你晒什么晒,不是身体不好吗?”
商响没好气。
花妖冲他眨眼笑:“多晒一会儿,晚上就能少吸一些肖吟的j-i,ng元。”
商响不说话了,巴不得花妖能晒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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