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点心吃的都是好人。
借着月色,飞扬见他皱着眉,问道:“不想来?”
许观尘叹气:“不能不来。”
飞扬再问:“不高兴?”
“不是很高兴。”
回来得晚,白日里该做的功课也没做,得在晚间补上。
许观尘回了房间,洗漱过后,拢着头发,点上安神香,预备开始今日的打坐。
才点上香,外边成公公敲门:“小公爷,殿下问您有没有时候去念经。”
但萧贽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知道了,我走一趟。”
许观尘束起头发,披上道袍,将拂尘别在腰后,推门出去。
成公公等在门外,见他出来,连忙跟上去,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有什么仇,都过了一年了,小公爷……”
许观尘加快脚步,不听他说。
去雁北的路上,他不是没有斟酌着给萧贽写过信,还拿香草系了个结,放在信封里。
不要说回信。驿馆里一支冷箭钉在他身边,冷箭上萧贽手里才有的、与那时萧启中的一般的毒,叫他险些送了命。
那阵子裴将军为了顺萧贽的意思,在往雁北的官道上设卡,许观尘被拦下来,裴将军还当过他们之间的传话人。
裴将军传萧贽的话,有两句许观尘记得很清楚,其中一句是:“倘若萧启再出一回事,你才肯跪着回来,替他再求一回药是不是?”
裴将军说这话时也不敢看许观尘,只道萧贽是说气话。
还有一句是,让他滚。
于是许观尘遵他的旨,滚于雁北,自此死了心。
第6章 沉水浮香
冬月末至腊月,老皇帝状况转好,正好遇上年节,朝里局势稍有缓和。
这段日子里,老皇帝召见过许观尘两回,说的都只是养生调理之法。
直到除夕宫宴。
照着往年的规矩,除夕宫宴不过是皇族中人陪同皇帝宴饮,算是皇族家宴。
今年的宫宴,皇帝惦念着许观尘,说他年少丧亲,孤苦伶仃,要萧贽除夕来宫中赴宴时,把他也带上,还特意吩咐了司织府给许观尘制新衣。
这日许观尘起得早,爬起来洗漱过后,便抱着拂尘打坐念经,做完早晨的功课,天还是黑的。
他探头出去看,才知道是今日天y-in,y-in云翻滚,把天都压低了。
缩回房中换衣裳。
司织府早几日便将定国公的礼服送过来了。定国公原是武将官爵,连带着礼服也是窄袖紧腰的,英姿飒爽,不同他制。
然而许观尘不曾习武,定国公府的武学算是绝了脉,司织府再送来的衣裳,也是循着宽袍大袖一例的。
绯红的厚重料子,云水暗纹。许观尘换好衣裳出来时,飞扬正和成公公在走廊里翻花绳玩儿。
飞扬抬头看他:“美人儿。”
许观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成公公,昨r,i你们出门,是不是经过脂粉巷了?”
“老奴不记得了。”成公公憋笑道,“小公爷快去罢,再不去就该叫殿下等着了。”
“飞扬,改了。”许观尘转头吩咐成公公,“今日不准他吃糖,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他正了正衣襟,走下台阶。
拢着手在府门前略站一站,萧贽便摇着轮椅出来了。
除见礼外,别无他话。
政敌仇人自然没有什么话可说。
许观尘垂着眼坐在马车里,暗暗地念《清静经》,顺念倒念,念了好几遍。
顺念到第四遍的时候,萧贽瞧了他一眼,道:“司织府同你有仇?”
“没有啊。”许观尘忽然被他从经文里拽出来,随口就答了话,又忙补道,“回殿下,没有。”
萧贽再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偏过头去,仿佛真是丑得看也不能看。
一件衣裳就惹得他不痛快。许观尘捻着衣袖边儿,心道今早还有人喊我“美人儿”呢。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铃铛叮当响了一阵,直接在皇帝寝宫福宁殿前停下。
临下车时,萧贽道:“你今日同本王一起来。”也应当与本王一同回去。
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许观尘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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