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七妹妹,明明喜欢吃酥油糕喜欢得要死,却死死忍着不敢吃,任凭伤心的口水倒流回肚肠,眼睁睁看着我一口一口抿下去,她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脸色发青,鼻孔一张一翳,好像一只饿着肚子的大青蛙。
还是那句话,何苦来哉,以后嫁人了,搞不好想吃都没的吃了。
姨娘辩我不过,就说我是歪理,我依旧我行我素。姨娘见我不受教,只好把一腔热情全部投入巴结我爹生儿子的大业上。
十岁那年,祖父的故交好友齐国公终于结束十几年的外放生涯,奉旨返京入六部为阁臣,他和祖父是自小的朋友,同窗,同年,外加同僚,情同兄弟。
那年元宵,因齐家的儿孙和媳妇们都还未从外地回来,老公爷就到府与我家一起过节,祖父便叫阖府的儿孙来给老公爷磕头行礼。
我照例穿着喜庆的大红袄子,裹得跟个r_ou_粽子般,胸前是所有姊妹都有的金锁,头上梳着两个圆圆胖胖的鬏鬏,用红珊瑚珠串简单地缠着——姨娘不是不想给我梳髻戴钗,可一张r_ou_团团的小脸怎么看也不搭,只得放弃。
看着七妹妹一身j-i,ng致的洒金绣折枝花的桃红束腰长袄,鬓边婉转地垂着一支小小珠钗,秀丽的好像一只百灵鸟,姨娘再看看我,懊恼地几乎想哭了。
挤在兄弟姊妹中给齐国公行过礼,上头祖父和老公爷正拎着几个堂兄说学问,我开始犯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往不起眼的角落处挪。
“那大红衣裳的胖丫头,过来我瞧瞧。”
声音苍老清朗,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满屋的浊气,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我看来。我猛打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被人推着搡着来到前面。
我怯怯的抬起头,先看看祖父——祖父的神色很复杂,皱眉看了看身侧的好友,若有所思。齐老国公却很慈祥,拍着我的肥猪蹄,一句句问我多大了,读什么书,爱吃什么,待知道我行六时,老国公尤其高兴,连声道:“好好,六六大顺,好!”
好什么好,家中女孩多,是以没有正经起名,不过按着齿序叫‘五娘,七娘’云云,爱玩笑的二堂姐见我和气,很少生气,就叫我‘小六子’来打趣。
我是典型的窝里横,除了教育姨娘时,在外头我其实不大会说话,老国公问一句我答一句,又呆又木,偏老公爷待我极耐心,笑眯眯地听我磕磕巴巴的说着傻话,一旁的五堂姐眼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明明她才是阖府最伶俐最会说话最能讨人喜欢的女孩儿!
老国公临走前,还掏了块巴掌大的羊脂玉牌给我,玉牌通体剔透,洁净温润,我虽不识货,但从身旁三伯母的倒抽气声来判断,应该相当值钱。
那日后,三堂姐很是尖酸刻薄地说了我几句,什么‘丑人偏作怪’,什么‘这样肥蠢,简直丢尽了盛氏的脸’,连还算和气的四堂姐都不理我了,至于五堂姐,故意去和七妹妹好,时不时指桑骂槐。我心里很难过,我明明没做坏事,准确的说,我什么都没做,却得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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