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珵挠挠头,见众人的注意力眼下都在段知欢身上,决定赶紧脚底抹油。
巧了,聂又玄难得与他心有灵犀,拎着他就要离开。
可聂珵眼瞅着就要起飞了,突然用力挣开没怎么防备的聂又玄。
然后聂珵一溜小跑,边跑边看着此刻仍逸逸然坐在上宾座位啃西瓜的九方家少女,一面对她雷打不动的性子发出赞叹,一面心想对不住了老妹儿,你跟哥哥走一趟吧,治好秦匪风,大不了给你再买一车西瓜啃个够。
算算时辰,干完你这一票也必须得赶紧找到秦匪风了。
聂珵小盘算打得叮当响,可当他跐溜到少女不远处时,却忽地愣住了。
只见那少女啃完西瓜,擦擦嘴,袖口下的手指骤然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灵活一转。
另一边段知欢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聂珵努力按捺住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僵硬地转头。
果然,段知欢闭上嘴之后,突然从担架上坐了起来,给周围人吓一跳,然后便见他就那么光着身子,一下跳到一名小厮身上。
随着少女手指不停地优雅转动,段知欢一边扒着小厮的衣裳一边在他身上来回扭动。
聂珵离得远,倒听不清他说什么,但看周围人不可置信的面色以及段家夫妇颤抖的嘴唇,他也大概能猜到内容。
太狠了。
看把聂老头吓得,都忘了过来抓自己。
当然,聂珵这会儿没心思同情段知欢,他只是一下有些清醒。
这九方家少女显然认识寒一粟,他们是一起的。
他就猜寒一粟不可能轻易放过段知欢,却想不到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段知欢也被下了蛊,还是传说中的 y- in 蛊。
所以,秦匪风身上的三尸蛊也必然是这少女的手笔,他就算把她带回去,她也不会救秦匪风。
可茫茫金堙城,还剩不到两个时辰,他去哪能再找到一个j-i,ng通蛊术的人?聂珵只觉得浑身发冷,毕竟他十年来还从未这样束手无策过。
他甚至低落得无心再逃离这里。
然后这时,他听见段夫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原是段远山实在看不下去段知欢不堪入目的举动,一掌下去,段知欢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地不动了。
那少女停下手指,也不再动作。
“孽畜!”段远山恼羞成怒的声音几乎响彻水榭,“今日起我段家,再没有段知欢这不知廉耻的儿子!还不马上把他给我扔出去!”
“欢儿!”
段夫人眼看几名小厮过来真的抬走段知欢,恸哭着晕了过去。
聂珵不知怎么,看着竟不觉得太过意外。
想来生在贵族世家,也不是什么好事,风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你看受了委屈,丢人现眼了,至亲最先考虑的,只会是家族名声。你以为你最重要,但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段远山吩咐下人安顿好段夫人,突然抬起通红的眼眶,在人群中一阵搜索,最终视线落到聂珵身上。
聂珵似乎早有所料,就无畏地笑笑,朝他打了个招呼。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反正他是聂珵,他不是贺云裳,他不会被任何人背叛。
结果就在一干人等总算从方才的视觉冲击中走出来,一致将矛头重新指向聂珵时,聂珵忽觉眼前颀长的身影一晃,一阵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下一刻自己就被一个结实的胸膛抱个满怀。
聂珵不用抬头都知道这臭流氓是谁。
可是,臭流氓知道自己是谁吗?
于是好不容易从被紧拥的怀抱中捯饬上来一口气,聂珵明明想问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他妈不是去追贺江隐了吗?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那什么,虽然s_ao虫子选中了我,但我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贺云裳,你别认错人了。”
秦匪风独眼里一片风雨,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第23章 你敢欺负聂珵!
秦匪风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聂珵,颤抖着手抚上聂珵的眼角,目光里充斥着浓烈而复杂的情绪,仿佛苦苦寻觅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他的归宿。
一别十二载,沉浮随风,看尽人世沧桑,终是寻到你。
然而,这种过于饱含深情的目光,对于眼下的聂珵来说,显然还理解不了。
聂珵等了半晌都没见秦匪风说话,心里竟发毛了,琢磨他是不是出去追了一圈发现不是贺江隐,又回来兴师问罪了,就心虚地眨了两下眼:“我、我没骗你,贺江隐真的原本打算要过来的……”
结果聂珵刚说完,秦匪风“噗叽”一口血吐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咋还气吐血了呐!
聂珵吓一跳,随后看见秦匪风突然面容狰狞地捂住心口,似乎在强忍什么巨大的痛苦,闷哼着跪倒在自己面前。
他马上明白过来,秦匪风身上的三尸蛊,第二次发作了。
聂珵脸色变得凝重,蹲下来勉强抱住浑身剧烈抽搐的秦匪风,抖着手一边替他擦去满脸血污,一边抬头看向正y-in沉而至的聂又玄,眼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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