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看巫者、也不曾关注那些坐在屋子里的少女,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墙壁。
——那里原本应该布满他所画下的涂鸦的地方,如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足以使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亚泽清楚自己在这里留下过什么——那在大多数人眼中看来,只是无数黑红线条的交错、凌乱的如同一个疯子胡乱抹出来的涂鸦。从中欣赏不到任何美,只有混乱、空洞、透骨的冷。
可只有他和他的同伴知道,这便是对那一天的写实记述,是对他们失却信仰的那一日,最直观的感触的具现。
也因此,除了亚泽本人以外,所有人都会在进门时不自觉地无视这面墙壁,逃避这残酷的自我折磨。
而如今,他的涂鸦不见了。
断壁残垣的涂鸦,眨眼变成了庞大瑰丽的古城。
它就那样矗立在那里,仍旧是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巨大、壮丽、恢宏,沉默而威严,神圣而辉煌。
叶沧曾经跟马尾少女解释过蜃楼笔,可他没有说明的一点是,蜃楼笔一旦被输入了精神力,往后便一直
只有最初输入精神力的那个人可以用。
简而言之,每一支蜃楼笔的主人都是唯一的。
那么,保存在这里的这支蜃楼笔最初属于谁?那个唯一能够使用它的人是谁?此时此刻、此处此地,谁时隔岁月,再度唤醒了它,于这面墙上留下了印记?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唯一的。
亚泽面对着这面墙,从来冷漠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亦不敢回身,直到他听见了背后的一声跪地,听见少年说出昔日他们通通说过的誓词。
——[亚特兰蒂斯王卫队,向您效忠!]
这一刻,亚泽猛地攥紧了手,视线陡然模糊起来,双眼被淡淡的雾气充斥,摇晃起破碎的光。
随后,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望向了那个记忆中最深刻的位置。
第53章
亚泽是个对常事很淡漠的人, 天性使然,他总是很难产生浓烈的情绪变化。格格$党以致于大多数时候,他都表现得神色冷淡, 常常被别人误解为不近人情、不好相处。
而实际上, 如果有人能够让他侧目、停步, 那么更进一步地让他驻留和动摇, 反而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克制的人。
只不过,那个原本且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在很久以前消失了。
于是, 他便恢复了毫无情绪波动的样子, 久到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生来冷酷无情。
——一直到……今天, 此刻。
——熟悉的情感突然回来了。
亚泽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靠窗地方的人,他甚至不需要确认对方的样貌或者身份,因为从古至今,能够仅凭背影牵动他心绪的, 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他嗡动双唇,喊出了那个千百年不曾出口的称呼,“王……”
是您吗?您真的,回来了吗……?
亚泽缓缓走到了叶沧身前, 那不受控制颤抖的双腿和双手,让他走完了生平最艰难的一段路。
随后, 在距离已经跪拜下去的利奥的后半步的地方, 慢慢地, 单膝跪下。
叶沧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梵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侧,就候在他的后方。
于是,眼前的这一幕站位,尽管只是在一间质朴的木屋、尽管座下的是一张普通的椅子,却奇迹般地,与记忆中最熟悉的情景重叠了——辉煌壮丽的宫殿内,王高高地端坐于王座之上,持有神秘力量的巫者静候在他身后。而王座前,按照固定的位置,依次站立着他的其余王卫队们。
梵恩,利奥,亚泽,……,……,……
叶沧一一扫过那一张张脸,缺席的部位似乎也填补上了幻影,一一对应上那些熟记于心的名字。
——这群人便是王最忠诚的守卫者,是王座前最坚固的城墙与壁垒,也是最恐怖的枪与剑。
若要伤害那高位之上的信仰,则前进的每一步都将面对一位可怕至极的对手,将与他们死战,感受他们压倒性的力量、以及纯粹无匹的意志。
隔壁桌的两个少女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她们感受到了一种威严又肃穆的静默,像有什么格外热烈的东西在空气里无声地流淌、蓬勃。
其中的马尾少女更是死死盯着笼罩在黑袍下的叶沧,额头缓缓浸出了冷汗,因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能让亚特兰蒂斯王卫队下跪……难道说,这个人是……!”她心中荡起叫嚣般的呐喊,质疑且疯狂,“但是,可能吗……一个已经死掉的、遥远过去的人物,可能再度复活吗……!?”
然后,她看见叶沧站了起来。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叶沧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世界在这一瞬陡然明亮。
少女在此刻忽然失语,连带着心中所有的质疑一起,唯留下一脸空白的神情。
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作用,能想到的也不过只有一句破碎的呢喃,“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怎么会有……这究竟,是何等美丽的人啊……”
比起震撼、惊叹、震惊这样鲜活又炽热的情绪,这一刻,她们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的愣怔和恍惚。
就像徒手掬起了一捧银河,或是伸手摘下了一颗星辰——这原本是无比遥远的,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可现在,星辰和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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