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天花板看,一室的黑暗,她看不清一景一物,她伸手颤抖地旋开床头灯,再次定睛一瞧,没有什么网子,连蜘蛛网都没有
原来是一场梦但在静寂的夜里他沉柔的声音却仍萦绕在耳畔,令她产生幻听。
她脸儿臊红,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魔音穿脑,他令人心醉的吻也悄悄侵入她的心墙之中,令她悸动不已。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上雷震了,可是她怎能爱上一个玩笑呢
“放了我吧”她的手指伸入发间,苦恼地抱头低喃。她并不如自己笔下的女主角敢爱敢恨啊她的感情世界其实是充满防卫和自我保护的,尤其面对雷震,他像一颗极具诱惑力的糖,但她并不想做一只不怕死的蚂蚁。
恋爱游戏对他这样的黄金单身汉也许是家常便饭,但她玩不起;虽然她也期待恋爱,但对方必须是个适合居家,让她感到安全的男人。
还是紧紧系住自己的心吧只要自己能守住阵脚,又何须怕诱囚,禁锢自己总是最简单而且保险的。
她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眼见日历一张张的撕去,丝蕾出国的日子就在明日;前一天晚上倪家所有的亲友团包了一辆九人座的小巴士到台北,欢聚在小公寓里给丝蕾饯行。
倪爸爸带来私酿的好酒,倪妈妈做了许多好菜,还带了两只自家豢养的肥嫩母鸡要送给楼下的房东陈妈妈。
陈妈妈知道倪家有喜事,也和两个女儿上来道贺,一时间小小的公寓被挤爆了,俨然成了菜场那么热闹滚滚。
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真是祖上积德啊”
而大伯父、大伯母整晚赞叹丝蕾能干,连爱说教的淑琴堂姐都对丝蕾竖起大拇指。“大公司里这么竞争,你还能一马当先拔得头筹,真是难能可贵,总算没给倪家丢脸。”
说得好像丝蕾参加过一场竞技比赛,蓓儿感到好笑,趁老爸不注意倒了酒喝。今晚她一点也无心写小说,眼看着美丽的丝蕾拥抱家人的爱和祝福,她除了替丝蕾开心,也开始幻想自己也能有这一天,亲友都以她为荣;但还是早点睡,别作白日梦了吧
一室的人声鼎沸中,电话铃声也来插花,坐在离电话较近的丝蕾接听了。
“真的”她突然夸张地大叫,惊天动地盖周全场的声音,大伙儿缓缓安静下来,望向丝蕾;蓓儿怀疑电话那头发生了谋杀案。
“蓓儿,电影制片找你。”丝蕾瞪大了眼睛说。
“我只知道圣诞卡片。”蓓儿喝着酒,笑意微醺,一时之间她还意会不出到底是谁被谋杀。
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纷纷转而投射在蓓儿身上,丝蕾惊喜地尖叫。“快来听啊”
“我”蓓儿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容可掬地问。
“快啊”丝蕾点头,催促。
蓓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昏得厉害,还打了个酒嗝,绕过沙发去接听。“喂喔嗯你确定吗好吧”蓓儿好像听见了天方夜谭,感到好笑,手不稳的拿起笔在桌上的月历上记下一串电话号码,挂上电话。
一回首──奇怪怎么菜市场全收摊了,一片静悄悄的她古怪地望着家人,蓦地那一张张静止的嘴突然全蠕动了起来。“为什么电影制片找你”
“难道是要把你的小说拍成电影吗”
“还是要请你当编剧”每个人面色潮红,迫不及待且七嘴八舌地问着。
蓓儿看着眼前好多嘴巴在疯狂跳动,他们说的都是刚刚电话里那个人说的,但她相信自己一定是喝醉了,只有醉了,才会听到这么多和现实不符的事,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
但原来喝醉了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她笑着,眼睫渗出泪水,很想走回位子上再多喝点,没想到才跨出一步却砰地一声,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咕咕咕──早晨鸡啼声贯穿整幢公寓。
蓓儿难得听见这样熟悉的“乡音”,从柔软的床上苏醒过来,脑子有些沉重。“头好疼呵”
“你哦,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喝酒会醉吗”向来早起的倪妈妈坐在床沿,正在她头上敷着冷毛巾;蓓儿忘了自己为什么会醉倒,只感到无限温暖。
“妈妈,大家还在外面吗”蓓儿问,想再加入热闹的场面中。
“现在都天亮了,大伙儿送你姐姐到机场去了。”倪妈妈说着,新拧了毛巾又给她敷上,起身拉开窗廉,让阳光透进房里来。
蓓儿眯起眼,心底悄悄遗憾,原来已过了一晚,她竟睡了那么久
“对了,丝蕾交代要提醒你和一位姓蓝的制片连络,这是昨晚你抄下的电话号码。”妈妈从桌案上取来一张纸条。
蓓儿扶着疼痛的头,坐起身,接到手上瞧;她似乎记起昨晚的电话,电话中的人说要把她的小说拍成电影,她必须和一组编剧群合作把小说改编成剧本,细节请她到蔚蓝海制片公司详谈。
心底交错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是高兴还是紧张,抑或是犹豫蓓儿自己也弄不清楚。事出突然令她毫无心理准备,更难以相信自己真能像丝蕾一样披上“光宗耀祖”的彩衣。
“妈,如果我一直都没有成就,你会不会觉得生我没什么用”蓓儿忽然问道。
倪妈妈坐到床沿,伸出满是老茧粗糙的手,温柔地抚触蓓儿的脸。“你是天生的梦想家,我和你阿爸都知道,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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