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琮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
云翡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道:“阿琮,你要记得,这是京城不是荆州。在荆州,爹是土皇帝,咱们可以随意任性。这里可不成,一言一行都要谨慎,特别是在宫里,千万不要多说话,只管装哑巴装笨蛋。”
云琮吐了口气,道:“姐姐,我本来就和那一群老头子无话可说啊。”今天上午皇帝接见的时候,旁边的丞相,太傅等,全是老头子,实在无趣又沉闷。
“不管任何人,只要问起爹的事,你就什么都说不知道。”
云琮哼了一声:“我本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云定权狠心将他送到京城,阿琮小小的心里对父亲充满了不满和失望。再加上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和姐姐带他,云定权甚少归家,云琮对他一直是敬怕多过亲近。
云翡想了想又道:“不论别人问起什么,你都尽量装糊涂。一定要记得,言多必失,大智若愚。”
云琮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本来轻松的心情也被严肃的姐姐搞得沉重起来。
云翡摸摸他的头,柔声道:“阿琮,既来之则安之,凡事往好的地方想,你能和天子一起读书,是你的福气。丞相给他找的都是最好的老师。”
云琮点点头,抱着她的胳臂喃喃道:“我在荆州也可以念书,在京城也见不到娘。”说着,大眼睛一眨,滚下来两颗大大的眼泪。
云翡抱着阿琮,心里有些发酸。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离家,陌生的地方,看似平静,却又危机暗伏,从此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马车行到应天门外,茯苓和宋惊雨被留在宫门外,云翡带了阿琮进宫。
黄昏时分的宫殿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寂静中生出慵懒孤寂的威严。云翡牵着云琮沿着复道右侧的石道,缓缓走向巍巍南宫。
夕阳一寸寸落下去,雄伟的德阳宫坐落在整座宫城的中轴线上,圆顶上的琉璃瓦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宫殿周围环着方形的一池碧水,取天圆地方之意。正值掌灯时分,突然间整座宫殿的灯亮了起来,一盏一盏连绵而起,仿佛一道耀眼明亮的洪波由远而近汹涌而来,气势恢宏雄伟,让人叹为观止。
云翡看见这一幕壮观景象,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想要坐在那金銮殿上。
宫人引着她和云琮,沿着白玉阶踏进德阳宫。
内里亮如白昼,半人高的青铜烛台,一盏一盏伸进重重帷幔,层层叠叠像是浩瀚海波,地上金红色的地毯上绣满了牡丹,艳丽的仿佛永不凋零。
云琮已经是第二次面圣,比上午镇定许多。云翡素来胆大,被宫人引着低头步入殿内,伏地施礼。
三拜九叩之后,一道极清脆的童音在面前不远处响起:“平身,赐座。”
云翡谢恩之后,被领至御座下方的宴席上坐下。这时,她微微抬起眼帘,飞快的扫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小皇帝赵旻。
他比云琮大了三个月,看上去却没有云琮健壮,清秀瘦弱像个女娃娃,一脸稚气,就算穿着龙袍,也没有所谓的帝王之气。
她听父亲提过,景帝驾崩时,嘉义太后身怀六甲。当时朝中分为三派,一派要拥立秦王为帝,一派要迎吴王继位,而以尉卓为首的一派坚决要等太后诞下龙子继承皇位,大齐之乱由此开始。
尉卓为了及早稳定局面,让太医用了催产术,嘉义太后提前一月生下赵旻,所以这位小皇帝一直身体病病怏怏。
赵旻的右下首坐着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目光犀利如炬,云翡眼角余光碰到他,便匆匆低下眼帘,这位应该就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尉卓。
尉东霆坐在尉卓的右下,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她身上滑过去。云翡换了一件更加端庄秀雅的裙衫,小小年纪却身着深紫色,但奇异的是,却偏偏衬得她肌肤雪一般白皙透明,人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紫玉葡萄,蜜汁欲滴,叫人想要忍不住含到口里吞下去。
这场接风宴极其无趣。云翡心里好笑,什么大齐朝,分明就是尉氏天下,太后丞相大将军聚在一起,这宫宴就像是尉家的家宴。
丞相尉卓异常地沉默,席间几乎一言不发,但云翡却莫名感到那种强大阴沉的气场无时不在。阿琮年幼,皇上也是个孩子,君臣之间无话可说。唯有太后不时问上云翡几句话,才缓解了冷场的尴尬。
嘉义太后尉琳琅,二十许的年纪,美丽端庄,气质高贵,一张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和尉东霆有几分相像。但即便是笑着,她的神态也一直淡淡倦倦。身边衣香鬓影,人影络绎,她却给人游离在外的感觉,仿佛浮在荣华富贵的顶端的一朵云,飘渺轻狂,无所眷恋。或许是青春妙龄却在深宫守寡的缘故吧。
无聊的接风宴终于结束,皇上赏了阿琮文房四宝还有几幅名家字画。太后赏了云翡一套金镶玉的首饰,和一件华丽的白狐风氅。
云翡姐弟谢恩告辞。出了宫,被禁军护送到居处。
翌日吃过早饭,秦方带着两名太监和六名禁军驾车前来接云琮入宫,傍晚时分再送回。虽然路上有人护送,但云翡还是不放心,让宋惊雨在后面悄悄跟着,以防万一。
眼下赵旻正在重用云定权,所以人质云琮的境遇,可比当年的秦异人好了太多。沾了小皇帝的光,现在由大齐最好的老师来教他课业。云翡觉得这趟京城之行,也算是有益阿琮的成长。俗话说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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