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柳瑛便有些后悔,本意是去劝人,结果人没劝到还上演了一番全武行,她快速的洗漱一番,飞速的往后院客房奔去,打算先同谢芳尘道歉,再顺道提一提表弟的事情,方能对得起大舅舅一番嘱托,结果到得那里一瞧,人早已不在。
她懊恼的捶打了下脑袋,也没顾得上跟苏昕络交待,便乘马车赶去谢家,正经的递了名帖,守门家仆倒也没耽搁,一路小跑着进去汇报,没过多久便又返回来,说是三小姐一早回府后便将自己关进祠堂,莫说见客,就连病倒在床的谢丞相都没去瞧上一眼。
碰了一鼻子灰,柳瑛悻悻而归,因自知理亏,大舅舅来府上探听消息时便推苏昕络去打发,自己跑去后院小楼躲着,直到三日后被告知谢芳尘已然完成纳征之礼,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垮下紧绷许久的肩膀。
沈子祺成亲,作为娘家人的苏昕络少不得要去帮忙。原本女眷只须傍晚时分前去赴宴便可,但柳瑛闲来无事又兼对古代婚礼好奇,天不亮便爬起来侯着,苏昕络对此哭笑不得,抬手将她拽上马车。
大户人家成亲仪式极其繁琐,光新郎梳妆一项就花去大半天工夫。先是用五彩棉线绞去脸上汗毛,称为“开脸”,开脸人须是父母双全儿孙满堂的全福之人,无奈遍寻苏沈宋(二舅舅妻家姓宋,前文“痛打登徒女”那章曾提及过。),竟无一人符合条件,只得请来走街串巷专作此生意的货娘帮忙。
开脸后便是上头,这个仪式非常讲究,涂脂抹粉描眉画唇后,由新郎父亲执一柄崭新桃木梳,将头发梳理整齐,在头顶绾成发髻束以金冠,用金步摇固定住方才算是完成仪式,而在梳头的过程中,新郎父亲须一面梳,一面说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柳瑛穿越过来已是婚后数日,所以对当时婚礼情形一无所知,于是疑惑的问道:“不知当日是何人帮公子上头的?”
苏昕络一瞬不瞬的盯着苏琏云手中木梳,眼中不无羡慕之意,身旁柳瑛问话传入耳中,顿时浑身一僵,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强硬的别开头去,蓝烟见状轻声道:“事出突然,又要瞒过众多耳目,喜服都来不及订做,只将大厅稍事布置,便连夜拜堂成亲,开脸上头花轿锣鼓一概全无,哪里比得了表少爷这般体面。”
一辈子只得一次,却不能风风光光,如他这般骄傲的男儿家,要怎样坚定的决心才肯委屈至此……柳瑛向前几步,伸到袍袖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紧交缠,并拿拇指轻轻抠挠他手心,苏昕络转头瞪她一眼,脸上一扫方才的晦暗,嘴角抿了抿,露出抹浅淡笑意。
申时三刻谢家迎亲锣鼓队抵达府门外,因为在纳征之事上失了面子,沈家憋了一口气无处发泄,“开门礼”上自然要刁难一番,四处悠闲乱晃的柳瑛便被大舅母抓了壮丁,旁人躲进里屋守第二层门,只余她一人在大门后孤军奋斗。
透过门缝朝外望去,一身红衣的谢芳尘笔直的伫立于门廊下,脸上容光焕发,仿佛先前的青楼买醉自暴自弃皆是错觉,柳瑛虽然心里满是欣慰,但亦有自知之明。如她这般睿智聪慧的女子,强强联合的道理自是通透,即便没有自己的一顿胖揍,今日这场婚礼也是势在必行。
“叩叩叩”,谢芳尘上前敲门,柳瑛轻咳一声,出声道:“贤妹。”
“小瑛瑛?”谢芳尘闻言诧异的挑了挑眉,柳瑛连忙拱手,思及中间隔了大门对方看不到,便悻悻的放下手,诚恳道:“那日在青楼多有得罪,还望贤妹多多包涵,愚姐在此向你赔罪了!”
“小瑛瑛所言句句在理,芳尘感激尚且不及,又哪里敢怪罪?”谢芳尘揉了揉额角尚未退却的淤青,轻笑着打趣道:“平日里见你温顺如绵羊一般,发起狠来却也不容小觑,难怪能将苏公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被她一番话弄的面红耳赤,眼角扫到她鼻青脸肿的模样,柳瑛心里更是愧疚万分,嘴里一阵长吁短叹,谢芳尘见机行事,连忙靠近门缝,打蛇棍紧随跟上:“方才都是客套话,要说当真不计较,还真没那般宽广怀,可总不能动手打回来,若是当真如此,苏公子也会跟我没完。不如这样,你把门开开,咱们新仇旧恨就此一笔勾销,往后还是好姐妹,如何?”
她听的连连点头,手伸到门栓上便要往边上扯,思及大舅母叮嘱,又连忙停住手,苦着脸为难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门我不能开,你还是打我一顿解解恨吧。”
“倒是我糊涂了,你原本便是这般迂腐。”谢芳尘额头青筋直冒,叹了口气,负手而立,仰头望天,一脸无谓的说道:“好吧,都准备了哪些难题,赶紧抛出来!”
这般自信的口气,不愧是名满京城文武全才的谢三小姐,柳瑛眉头紧皱,费力的在脑海深处扒拉着各色谜语跟脑筋急转弯,妄图从中寻出几个能拿的上台面的来,只恨书到用时方恨少,最终搜索无果,联想到前世家乡习俗,所幸一狠心一咬牙,无耻道:“新婚快乐,红包拿来。”说话间,还配合的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去。
开门礼是南沂婚礼习俗之一,一般由新郎姐妹在新娘亲迎时把守大门,出题考验对方,素来以文试为主,偶尔亦有各别武将世家女子会比划下拳脚,如柳瑛这般讨要红包的刁难,却是千古罕见,谢芳尘一怔,随即笑着从怀里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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