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李兆堂无法宣之于口的逆鳞被触,当即目眦欲裂,几欲气疯,怒吼:“你怎么可能对蛊毒有办法?!”
老峰主气定神闲:“我才是你的师父,你痴迷于害人,恐怕早已忘了,毒原本也是可以救人的。”
赫戎居然在老峰主救治下重新醒来,已然令李兆堂震怒,更甚者,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身上与生俱来的孤王傲气,顷刻间将他镇压得犹如蚍蜉蝼蚁,他深埋骨子里的卑怯流露出一霎,动作有片刻的犹疑,转瞬又被铺天盖地的嫉恨顶替,指间银光飞掠,意欲直取赫戎的x_i,ng命!
“小心他的针!”祁重之半直起身,下意识要冲过来帮忙。
赫戎闪身避过,倏然抬手,竟凭空夹住了三根毛发般纤细的毫针!
他面色不改,反手将银针当垃圾扔开,兼之朝祁重之喝令:“老实坐着!”
祁重之讶异大张着嘴,一屁股坐了回去,手又摸起了旁边的粥碗。
处于全盛时期的赫戎实力太过强劲,虽没了蛊虫加持,但那一身的悍勇无匹是从小踏着刀山血海练就而成,非李兆堂这等善使y-in招的宵小可比。
……不过若论损招,赫戎也不是不会。
他作势勾爪,要去掏李兆堂的下裆,李兆堂情急弓身抵挡,被他趁机抬腿顶上下颌,被撞得头颅后仰,紧接着挨了赫戎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打人不打脸,这声“啪”的脆响十分刺耳,李兆堂直接被打懵了,空气死寂了一瞬,他不可置信抚上肿起的左脸,浑身如遭雷击。
赫戎:“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打你爷爷脑袋的主意?”
祁重之听此极具他祁氏风格的豪言,一口粥走差了道,呛得死去活来,泪眼纵横地想:他们家的辈分是真够乱的。
李兆堂的脸色忽白忽青,他拿舌头顶了顶刚刚不慎咬出血的左腮r_ou_,尝到了满口难以下咽的铁锈味。
像是四肢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他挺直的双肩松垮下来。
他缓缓道:“你们打算杀掉我报仇吗?来啊,我给你们杀。可是杀了我,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剑录》的下落了。”
他不等祁重之发火,继而转向老峰主:“如今的济世峰,早就不是你的天下了。你的亲信已经死光了,剩下的不是新入门的毛孩子,就是一帮没用的乌合之众,你想重新做那个名誉江湖的圣手神医吗?告诉你,不可能了。”
老峰主冷眼相对:“乌合之众可以驱逐出峰,毛孩子可以重新栽培,济世峰百年德望尚在,这有什么不可能?”
“我会给你重振旗鼓的机会吗?外公啊外公,你太不了解我了。”李兆堂哈哈一笑,“西南爆发热疫,济世峰义不容辞,派遣一队弟子携药方及珍贵药材无数,前往灾区行医救人。本来是好事,可惜我写的药方不是治病的,而是致死的。外公猜猜,靠着济世峰的盛名,会有多少人来买药,又会有多少人因此命丧黄泉呢?”
旁听的三人皆目露震惊,老峰主浑身发抖,不可思议道:“你……你竟连自己的后路都不留下!”
“我早就没打算继续活着,”李兆堂想要绕过赫戎,靠近老峰主一点儿,却被赫戎扣住胳膊,桎梏在了原地。他笑意不改,“活着多累,别傻了,你们也该和我一起去死。”
祁重之冷声:“他疯了。”
赫戎:“他一直就是疯的。”
无法想象,他此举会害死多少无辜百姓,更会令济世峰陷入不义境地,从此土崩瓦解,上千名在册登录的弟子,将会失去谋生的饭碗,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他抛下一堆烂摊子一死了之,倒是足够痛快。
可千万条人命,谁来偿还?
李兆堂:“我走正道,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我支持,我走邪道,反而无数人拿生命为我喝彩。如果你们是我,你们也会选后者的。”
祁重之咬牙:“杀了他!”
赫戎皱眉:“你的《剑录》……”
“杀!”祁重之恨极,“这等祸害,怎能继续留在人世?我就不信,我自己找不出《剑录》的藏匿所在。”
赫戎点一点头,正要下手,遭老峰主阻挠:“且慢!”
三人齐齐看向他。
老峰主慢慢起身:“他是李家的子孙,如今犯下弥天大错,要死,也该由李家人亲自动手。”
赫戎微微犹豫,询问地看向祁重之。后者凝视老峰主片刻,点一点头。
赫戎得到命令,反手猛地拍向李兆堂的胸口,将他击得倒摔出去,跌在老峰主脚边,呕出一口鲜血。
他捂住剧痛的心口,抖如筛糠地仰头望向老峰主,却笑得十分真挚:“你说我是…李家的子孙,哈哈…我是李家子孙。那外……咳咳…外公,你能抱我一次吗?”
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惜李兆堂作恶多端,实在让人可怜不起来。
老峰主蹲下来,稍稍靠近他。
李兆堂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期许,将身躯往前挪了半寸——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顺着老峰主递来的手往下看去,见到一把没入心脏的匕首。
祁重之漠然别开视线,转身向外:“杀了就快走,我来的时候,还没听说济世峰在往西南派发药材。此处距灾区少说有一个月的路程,他至多也就这两天下达的命令,我们快马加鞭,兴许能赶得及阻止。”
“祁钧!”
背后传来一声嘶哑呼喝,那力道,好似要把嗓子生生扯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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